道:“多謝。”
“你珍重。”
“你也是——”
彷彿十分熟悉,又彷彿轉身即忘。
HelloKitty肚子裡塞滿千元大鈔。這算什麼?家屬撫卹金還是遺贈?
陸顯陸顯,或許已隨海浪飄遠。
這個冬天,最後一場雨落盡,袁珊妮的故事也終於落下帷幕。
少女的愛情壯烈悽然,她站在世界對立面反抗人生。但老男人已猥瑣世故,習慣於怯弱窩囊。她逼他一起,狹窄尼桑車內燒炭自殺,但男人留戀人生,掙扎中回想,家中還有賢妻幼子,大好前程,他吃錯藥陪小妹妹為情自殺?
拼最後一絲力推開車門求救,袁珊妮卻已滿臉青紫,香消玉殞。
重擊之下,袁太太徹底崩潰,袁先生還在靈堂苦苦支撐,面對弔唁人群或同情或鄙夷的臉孔,恍然如夢。
而博達老師呢?他有妻有子,家庭美滿。老妻雖老,但好在還有完整生*殖*器,將就一點隨便用用也好。全市人都責罵他也無所謂,反正老妻不會離開他,博達先生養好身體,又可以換一座城市,換一份工作,裝一裝文學優雅,成熟體貼,學校裡十幾二十歲後生仔怎麼搶得過他?還可以找嫩得滴水的學生妹下手,不過這一次要小心,避開袁珊妮這樣扎手的“痴女”。
愛情故事,千萬年如一,沒有新意。
29西江舊夢
星期天下午的執念;一顆糖融化舌尖的時間;小說家的故事迂迴曲折,有些人不說再見已走遠。
在這個異常溫暖的冬天,這座城已經沒有了陸顯的細微痕跡。
或者這一切都起始於不應該,她不應該是溫玉,他也不應該是陸顯;更多的不應該是相遇的巧合;上帝的伏筆;令你看不見輪廓;猜不出結局。
學校放假第一天,溫玉帶著獎學金回程。還未進家門就聽見女人們嗚嗚咽咽悲悲切切哭泣聲;邁出的腳步不由自主縮回;棕色小皮鞋後退再前進,因她無處可去,別無選擇,只能回去這一個嘈雜破裂的家。
客廳似颱風過境,桌椅傢俬被拆卸完全,碗碟裝飾痛痛快快扔一地,外牆上有人拿紅油漆寫“欠債還錢天經地義”歪歪斜斜幾個字,一個“債”被拆成三份各自為政還寫不完全——少一橫,為難路過的強迫症患者,要忍住糾錯衝動。
傭人拿掃帚垃圾桶,為大太最愛的那一套玫瑰鑲金骨瓷碟收屍。
大太歐玉芬穿淺綠色寬鬆旗袍坐長沙發上哭,手帕掩住口鼻,斷斷續續抽泣。
二太靠在五姐溫晴肩上哭到天昏地暗日月無光,恨滿天神佛不長眼,本埠惡人千千萬,為何單單讓溫家敗落?又恨自己年少無知,居然為溫廣海三兩句話受騙,跑來低聲下氣做人家姨太太。
大太紅著眼低喝,“你要是後悔,立刻拿上婚書去離婚!我絕不多說一句。”
二太原先對大太還有幾分天生的畏懼,到這一刻也豁出去,反正她什麼都不求,什麼都求不得,哪還需要看正房臉色?“大太早不提晚不提,偏偏沒錢還債時提離婚,當我是白痴?一分錢不要就放過你們?想都不要想。這麼多年青春損失費算下來,賠到你傾家蕩產哦!”
大太一口氣出不來,堵在心口,差一點氣到吐血。
人人的青春都值萬金,那她歐玉芬的呢?風過水,片刻就無痕?
看二太同溫晴同仇敵愾氣勢,她便想念起不知流落在何處的親生女溫敏,又是一陣傷心。恰巧這時溫玉進門,少不了一頓責罵,陰陽怪氣,指桑罵槐,罵完才覺舒心。
活該,誰讓她從賤*人肚子裡爬出來,不必猜,百分百一樣賤格。
而溫玉聳聳肩,沒所謂,她早已習慣,左耳進右耳出,當她自言自語,自說自話。
上樓遇到被古惑仔嚇得面色慘敗的溫妍,溫玉隨口問:“怎麼不見爹地?”
溫妍上下牙齒磕磕碰碰,突發性口吃,“爹地被他們斬掉小指,call白車送醫院急救”
“又欠多少外債?”
“一百五十幾萬,大太跪在地上磕頭求情也沒人手軟好長一把西瓜刀那人有老虎紋身”
不等她說完,溫玉一面低頭理她的存款單、現金、獲獎證明以及回鄉證,一面詢問她意見,“我看大太二太都沒心情過年,三太走後至今沒音訊,我兩個待在這裡也是惹人嫌,阿姊,不如你同我一起回鄉?好久未見外婆外公,我都好想他們。”
溫妍皺眉想一想,她與大學生男友近來好不容重修舊好,回大陸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