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切莫為了一時口舌之快,倒擾了父皇的好日子。九州雖則一統,冀州卻是京城所在之地,自然比它州不同,若是九顆珠子一模一樣,如何顯得出父皇坐鎮之處地位尊崇、與眾不同呢?”
葉貴妃想不到齊峻居然敢如此理直氣壯地斥責她,不由得噎了一下。齊嶂在旁忙扯了一下她的衣袖,壓低聲音道:“母妃不要說了,皇兄大約是不知那玄珠好處,只當珠子大些便珍貴些也就是了。”
他說是壓低聲音,其實聲音並不低,恰好能讓旁邊人都聽見。敬安帝自然也聽得清清楚楚,便道:“這玄珠還有什麼奧妙不成?”
齊嶂微有幾分得意,起身道:“父皇有所不知,這九顆玄珠皆為珠母,珠母者珠之母也,若周圍有其它珍珠,便皆會追附珠母而來,正如萬民追隨父皇一般,故而葉將軍才敢以此珠進獻。”
這一番話說得底下眾人紛紛驚歎,不少人都是一臉難以置信的模樣。葉貴妃含笑道:“口說無憑,陛下著人取一斛珍珠來,一試便知。”
敬安帝內庫的珍珠無數,只點了個頭,王瑾便去捧了一斛珍珠過來,倒在大銅盤中,又將朝冠小心放入銅盤之中,便見那四下滾動的珍珠都聚向中央,緊緊圍在朝冠四周,可見齊嶂之言不假,若非玄珠鑲在朝冠之上,這些珍珠必然都會聚到玄珠身邊去。
王瑾不由得就捏了把冷汗,果然齊嶂得意地看了齊峻一眼,笑道:“皇兄雖是好意,但這珠子也不是越大越可寶貴,還是快將原本那顆取來換了罷。”
葉貴妃心中一喜——齊嶂這話說到了點子上,只要敬安帝說換回來,而中宮拿不出原本的珠子,罪名一樣能扣上去的,當即附和道:“正是,不知那顆玄珠現在何處?這九珠兆九州,可萬萬更換不得呢。”
敬安帝也抬頭去看齊峻。皇后坐在一邊,臉色已經微微有些變了,齊峻卻不慌不忙地道:“九珠兆九州不假,可卻也未必是葉大將軍進獻的玄珠兆九州呢。”
齊嶂撇嘴道:“皇兄且說那顆玄珠究竟在哪裡呢?”
齊峻淡淡道:“碎了。”
這句話一說出來,一旁的真明子忽然露出恍然之色,隨即面露驚慌之色,欲言又止。他就坐在敬安帝下首,這樣擠眉弄眼的敬安帝如何會看不見?當下便開口道:“國師有什麼話要說?”
真明子故做遲疑之色,只拿眼睛去看齊峻。敬安帝微微皺眉,又問了一遍,真明子方嘆道:“今日陛下萬壽,昨夜貧道夜觀天象,見紫微帝星旁有八星相連,以帝星為首,成九星連珠之形,正兆陛下一統九州之意。”
這聽起來純是好話,但眾人觀他方才面有驚色,便知道話猶未完。齊峻冷笑道:“國師還有什麼話,一併說了就是,何必吞吞吐吐,在此吊眾人的胃口呢?”
真明子不防他有這樣大的膽子,將話說得這般明白,老臉也不禁微微一紅,乾咳一聲道:“後來……後來突有一道赤紅之氣衝過,直犯紫微,衝散九星連珠之相。貧道本以為是凶兆,當時大驚,不想原來是應今日玄珠碎裂之故,倒是貧道杞人憂天了。”
他嘴上自稱杞人憂天,臉上神經卻全不是那麼回事,在座之人哪個聽不明白?皇后大怒道:“如此說來,國師是說玄珠碎裂衝犯紫微?本宮倒不知道,一顆珠子便能衝犯紫微?這般的珠子,葉大將軍是從哪裡尋來的?”
這番話還沒說到點子上去,但倒也讓人難以回答。葉貴妃腦子轉得快,起身款款一福:“臣妾也不懂天象,只是事關我盛朝國祚,還是請皇后娘娘先說說這玄珠是如何碎裂的,也好讓國師知道如何化解才是。”
皇后怒衝衝還要說話,齊峻看敬安帝眉頭已經皺了起來,便道:“貴妃說得是,合該先將此事弄明白才是。國師方才說,是一道赤紅之氣衝犯紫微,國師可看準了?這赤紅之氣又是什麼?”
真明子看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已經商議好的話到了嘴邊竟有些不敢說出來:“那赤紅之氣來得太快,貧道瞧著倒像是血氣,只是一閃而逝,貧道也未及看得清楚。但也好在此氣並不長久,雖衝散了九星連珠的瑞象,卻未傷及紫微,也算是不幸中之大幸了。”後面這幾句卻是他自己臨時補上的,葉貴妃和齊嶂如今在宮中不比從前了,從前他是無往而不利,可如今——底氣卻是有些不足了,不得不事事都想著為自己留一線了。
皇后再不聰明也聽出來了。什麼赤紅之氣,前幾日齊峻的病不就說是在西北被血氣所衝了嗎?如今又是赤紅之氣衝犯紫微,這又是衝著齊峻來的啊!
齊峻眼看皇后滿面怒色,連忙搶在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