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像平時一樣,昏沉沉進入了夢鄉,但今rì又註定會和平時不同。
數十人,手持狹長鋼刀,身背強弓硬弩,各著夜行黑衣。為首一人,機jǐng的看了看四周,小心翼翼的停下腳步,伏於一座石獅子之後。他探出頭來,藉著皎潔的月光,望著大門上方匾額上的四個大字——四方鏢局。
四方鏢局,近幾年在江湖之中聲望頗高。總鏢頭段飛龍,為玄清教門下弟子,後藝成下山,與三位師弟共創此間鏢局。老二名為陳飛虎,老三名為嚴飛鶴,四弟名為尹飛鵬。四人義氣為先,肝膽相照,又兼本領高強,各有一手極俊的功夫傍身,走鏢數年竟無一失手。其中固然因為宵小之輩自忖斤兩不敢造次,也不乏武林中人與四位鏢頭傾心相交,明裡暗處均照顧有加。
昨rì四位回到鏢局,一趟重鏢平安送達,收入自是不菲。而段飛龍更為高興的是,這一路,又結識了數位脾氣相投的武林好漢。與每次護鏢歸來一樣,鏢局上下一片喜氣洋洋,大開筵席。兄弟四人更是開懷暢飲,這一路上所見所聞,必然是極為佐酒的談資。
“大哥,青州道上,那一夥蟊賊也忒不識好歹。吹大氣的本事倒算不凡,不過……還不是被大哥三拳兩腳打的滿地找牙。”嚴飛鶴一仰頭,痛痛快快的把一碗烈酒灌進喉嚨:“說起來,那天我看大哥使出天龍手,似乎已經有掌教師伯的三分火候了吧?”
酒烈,在武林好漢的口中,卻更能品出一番豪氣干雲。
“恭喜大哥,這幾個月來武功定然又是jīng進不少。”尹飛鵬雖年紀最小,但武功智計卻在二哥和三哥之上:“全仗大哥,咱們四方鏢局才能有今rì的聲望。來,我跟兩位哥哥再敬大哥一碗!”
段飛龍擺了擺手,他雖為鏢局之首,卻向來不善言辭。此時聽著幾位兄弟的誇讚之辭,堂堂七尺男兒,竟有些面上飛紅。兄弟四人端著酒碗,重重的碰在一起,一時瓊漿四濺,哈哈大笑起來。
“師門傳授這天龍手,要求甚為嚴苛。”陳飛虎衝大哥豎了豎大拇指,滿心佩服的說道:“天資稟賦固然是重中之重,但為人任俠重義,更不可或缺。大哥天生練武良材,又難得是義薄雲天的好漢,怎能不受師門青眼有加。”
天龍手,乃是玄清教獨門絕學,向來將之視若珍寶。若是門下資質平平,或非剛正不阿之人,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向其傳授一招半式。
段飛龍笑了笑,放下手中酒碗:“要說這天龍手,為兄雖不敢過分託大,但自認也有了師傅的三四分火候,至於掌教師伯,怕是隻有一成之數。不過……師門之中,更有一位尊長,其功力深不可測……愚兄恐怕終此一生,也難望其項背……”
“大哥說的可是後山那位……”嚴飛鶴猛地一拍大腿:“莫非就是在後山閉關已十數年,傅家莊慘變之後,就一直未曾一見的廣通子師伯?”
“廣通子師伯,自十數年前那一場傅家莊慘變之後,一直在後山石室中,未出一步。”段飛龍神sè有些凝重:“他老人家原本應該接任掌教之位,卻將此位讓與現在的掌教廣馨子師伯。兄弟們細想,廣通子師伯已有十數年未履江湖,卻仍身列‘四龍’之位,其武功之深,可見一斑。”
原來這武林之中,早有“四龍”之喻。此四人武功卓絕,高深莫測,向來為武林中人津津樂道,更是大為敬仰。
兄弟幾人均點頭稱是,卻聽段飛龍又緩緩說道:“十數年前,掌教廣明子師伯率教中好手馳援傅府,不幸盡皆罹難,而我等當時武功尚欠火候,留守山門。一晃光yīn似箭,我兄弟幾人今rì略有小成,行走武林頗有薄名。此固然是因為終rì苦練不輟,武功確有jīng進,但跟眼下武林中人才凋零,也是不無關係。”
“大哥這話雖不假,但也似乎有些自謙。”陳飛虎點了點頭,又接著說道:“各派高手於傅家莊中盡歿,一時不振固然是有的。但這十數年下來,就當真沒有高手?單說四龍之中,師伯廣通子和崑崙無聖門的葉謙長老雖均是前輩高人,但那湖山盟的盟主陸遠峰卻和我兄弟四人年齡相若。更不用說姽嫿崖上那位‘龍女’慕程雪,一十八歲便已是名滿江湖,更為難得的是,早已經接任太虛山姽嫿崖的掌門之位。大哥這一句‘人才凋零’,頗有不妥啊。”
陳飛虎說的不假,這十數年來,武林之中雖非人才輩出,但也終究不乏好手。陸遠峰年近不惑,俠肝義膽,憑手中一柄游龍劍,威震武林。而那姽嫿崖新任掌門慕程雪,二八年華執掌一派門戶,更是將巾幗不讓鬚眉一言,詮釋的淋漓盡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