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接過活兒。
趙鶯鶯擺擺手道:“夏日裡不好做活計,半天也做不出個花來,算了吧!其實今天來也沒有什麼別的事情,就是打絡子打結子的線不全了; 過來各種都買一些。掌櫃的不用管我,我自己去看。”
做慣了活計的人如何能閒下來,趙鶯鶯不繡花了就做別的。每日除了看看閒書話本子消遣; 也就是打打絡子做做絹花。最近她迷上了用打絡子的方式做頭花,也就是把絡子和絹花合二為一。手頭上的各種粗細線用去不少,今日是來補充材料的。
掌櫃的聽說趙鶯鶯是來買東西,便叫過了一個夥計:“待會兒崔七奶奶買的線給免了價銀!”
打絡子打結子用的線耗費是有限的,說起來也就是金線銀線孔雀線等幾樣特殊的線要貴一些而已。只不過從掌櫃的經驗來看,趙鶯鶯並不是一個奢侈的人,自家用的東西用這些特殊的線也很少,所以他樂得做人情給趙鶯鶯免了價銀。
至於說趙鶯鶯會不會仗著他這一句話就胡亂買一些貴的,他倒是不擔心。就是一般的人也很少會做這種沒眼色的事情,何況趙鶯鶯是個通透懂禮的。掌櫃的一點都不擔心她會在這件事上‘亂來’。
趙鶯鶯當然不肯這麼平白無故受人好,連忙推辭,來回推脫了幾句,到底無法還是受下了。不過她的內心負擔也不是很重,就像掌櫃的想過的那樣,這種打絡子的線如果不可以追求奢侈,耗費是有限的。
被掌櫃的叫去的正是和張姐兒說話的那夥計,他連忙應了一聲:“知道了!崔七奶奶要什麼線就和我說,那邊的貨都是我放的!”
說了這一句,他轉頭笑著對張姐兒道:“姐兒您看。。。您這繡活兒?”
張姐兒讀懂了他的言外之意,這是讓她快點決定要不要賣掉繡活兒,他還有別的事兒呢!
張姐兒瞟了一眼趙鶯鶯,撇了撇嘴——她雖然不認得趙鶯鶯,卻是知道她的。這個知道是因為夥計口中的那位崔家酒坊的老闆崔本。
她家剛搬來不過多久就因為兄長有同窗來家裡吃飯出門打過酒,當時就撞上了這位酒坊老闆。這位老闆手下的夥計就夠不解風情的了,他在這上頭有過之而無不及,當時竟當她不存在一樣。
這也沒什麼,只不過張姐兒就此對他多留了一個心眼,打聽過他是誰,也知道了他的一些事情。巧合的是他就住在她家新家斜對面,所以她要是真想知道對方的一些事情是很容易的。
她知道他不只有一家帶酒坊的酒鋪,還有一家釀酒作坊在城南那邊。他常年和大戶人家,以及往來南北的酒商打交道,生意做的很是不錯。發展了這幾年,年紀輕輕就已經是左近頭一等的人家了。
當然,這其中總免不了關於他老婆的傳聞——規矩守禮、溫婉良善、善於持家、友愛族人等等關於主婦的好字眼都往她身上堆,以至於張姐兒都要嗤之以鼻了,世上哪有那樣十全十美的婦人。更何況還有被提及的最多的一條,那就是生的十分貌美。
說實在話,只有話本里和戲臺子上才會動不動有一位花容月貌傾國傾城,同時才貌雙全的小姐。現實生活中哪有那麼容易見到一位‘真仙’!大多數都是凡夫俗子,平常男女而已。
也因為傳聞中這位婦人不愛出門,平常只在家裡待著,她又沒什麼藉口可以拜訪人家。所以到如今雖然是斜對面的街坊,這時候看見了竟然不認得。
看到趙鶯鶯這位崔七奶奶的時候她不得不酸溜溜地承認,雖沒有那些人說的那麼誇張,但現在看得出來的部分還是基本符合所說。又想到崔本不解風情的樣子,心裡又有些平衡了——再好的女子也沒有配上好人呢!還不是一樣和一個完全不會知情解意的傻瓜過日子。
但是轉念一想,以崔本的出息,現在就很有錢了,說不定以後會更加有錢。生的也不壞,若是臉色好看一些,說他是個俊秀後生也使得。這樣來說,不是這婦人運道不好,竟是還不錯!
若是讓張姐兒嫁人,她也願意嫁個崔本這樣的,而不是她哥那樣的。空有讀書人的名頭,可是那頂什麼用?這種斤斤計較、整日茶米油鹽的日子她實在是過膩了!
當然,如果是名聲與錢財都有那自然是更好。只不過她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以她家的境況能兩者取其一就算是好事了,哪還能兩者兼得!
想了許多,其實也就是在一念之間而已,回過神來她遞過了繡活兒:“賣、賣的,小哥給算錢吧!”
繡活始終是要賣的,不然她又用不上這些東西。而現在她和繡莊,明顯是她處於劣勢,那麼再堅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