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現地恰到好處,而不是虛浮在表面,那就是本事了。
趙鶯鶯就能做到這一點,這甚至不只是技藝的關係,這是對於這種大慈悲的理解。上輩子宮廷裡的繡工給太后呈上去的佛像、觀音像都被太后駁回了,原因不過是太后一句斷言。
“這些人技藝倒是一等一的,只不過心裡沒有佛祖菩薩,所以東西出來一點也不‘真’。”
當時的趙鶯鶯剛進宮兩三年,繡活在整個長春宮已經很出類拔萃了,卻還沒有到達頂尖的地步。太后不滿意繡工進獻的,自然就責令宮裡的宮女子自己來做。趙鶯鶯沒有多想,隨大流和幾個繡藝好的宮女子一樣,繡了一幅觀音小像就呈上去了。
當時她又不是長春宮最頂尖的,而且之前宮裡的繡工都不成。所謂天塌下來了有高個子頂著,她倒是沒心沒肺地不著急。可是就是這種沒心沒肺之下,她的觀音小像成了太后唯一一個留下的。
“雖然繡藝還有些不足,不過好歹這是個心裡純善的,沒得其他人——連佛像觀音像都繡的一股子逼仄之氣。”
太后娘娘在這世上心眼最多的地方摸爬滾打了一輩子,看人那是極準的。哪怕在別人看來,這些繡活都差不多,偏她能從各種精美的繡圖裡看出什麼逼仄之氣——說真的,就連被她贊過了的趙鶯鶯其實也沒有明白自己有哪裡不同。
不過從此之後趙鶯鶯就算是入了太后的眼了,太后讓繡藝特別好的繡工專門教她。後來她花了三年功夫繡成一幅觀音像,如何巧奪天工且不提,難得的是觀音像眉宇之間那種慈悲、純善,叫人一看便誠心禱願。
這幅觀音像自此之後就一直被掛在長春宮,直到太后駕崩,趙鶯鶯被賜死,依舊掛在長春宮的小佛堂裡。
趙鶯鶯在繡觀音像的時候是有自己的心得的——倒不是說她是一個慈悲為懷十全十美的完人,能體悟到觀音那種大慈悲,所以能繡出那種繡像。說到底,只不過她一向是一個所求不多,且隨遇而安的人,即使在皇宮裡也沒有想著上位之類的事情。所以她的繡圖才能比別人更接近觀音的樣子,所以太后娘娘才會一眼看中了她。
現在的她繡觀音像當然是手到擒來,只不過為了謹慎,她還是要畫一幅圖確定種種佈局而已。
就在趙鶯鶯‘觀音大士坐蓮花臺’這幅繡圖開針的時候,家裡的氣氛也不同尋常起來。一開始她專心於並不知道什麼,只不過後來氣氛實在是太過於怪異,對於敏銳的趙鶯鶯來說,這就像是夜裡的燈火一樣扎眼。
不瞭解自己錯過了什麼不要緊,這個家裡又不是隻有她一個人。這種事情她只要抓住趙芹芹就好了,趙芹芹還是像她小時候一樣,什麼事都要去聽一聽,活似一個包打聽。
趙鶯鶯問她的時候,她還驚訝來著:“二姐,你怎麼會連這個也不知道?前幾日小姑還和娘吵架了呢!就在院子裡,這個家裡誰不知道?”
著這趙芹芹把事情前後說了一遍,趙鶯鶯這才知道竟是家裡打算把趙嘉嫁出去。說實在的,走到這一步是趙鶯鶯沒有想過的,但是真走到這一步她又不覺得奇怪了。本來養個出嫁的妹妹一輩子就已經很少見了,要是這妹妹一家還不省心,想要把人嫁出去應該是最好的辦法了。
至少對於沒辦法把人趕出去的王氏來說,這就是最好的辦法。而且說不準還是兩邊都好的好事,畢竟趙家雖然還不錯,但是寄住在兄長家裡,總是有一些讓人介懷的地方的。
當日方婆子勸說趙嘉不成,但是這件事不是到此為止了。無論是方婆子王氏,還是趙嘉,其實都有一點心照不宣,沒有把這話說死。方婆子和王氏不用多說,而趙嘉麼,則是她的確在猶豫。她想的是萬一,萬一真有好人家呢?她也是拿不定主意到底要不要嫁的。
識破了她這心思的王氏和方婆子也就不在逼她了,就這樣兩邊僵持著。平日裡多說周圍哪戶人家的女兒再嫁,如今過得和和美美。偶爾還請王婆子到家裡來說,最近有哪些人要做媒。
這裡面不止有那種再嫁之身的婦人,更多的是普通的姑娘。王氏讓王婆子多說這些事情的目的不過是勾動趙嘉嫁人的心思——若是她認定不再嫁人這是沒有用的,但她分明不是這樣想,所以多多少少能引動她。
趙嘉頗有一些猶豫地坐在桌旁,清閒到沒事情做也有一個壞處。如今她腦子裡全都是亂七八糟的思緒,沒事做的話只會更加胡思亂想。正在她心亂如麻的時候,有人敲門,開啟門一看,原來是王婆子。
王婆子是家裡的常客,不過卻不是趙嘉的常客,所以趙嘉見她專門來找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