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這一次只是燒了宣和殿,東西前後地小殿都沒怎麼受到波及,否則後果不堪設想!”說到這裡,他才突然想到了另一件大事,腦袋頓時轟地一下炸了開來,“對了,聖上那邊元長公可曾派人前去奏報,還有正懷著龍胎的鄭貴妃和韋美人?”
蔡京聞言遽然一愣。脫口而出道:“聖上那邊我早就派人過去加強防戍了,只是卻忘了那兩邊。不過禁中衛戍多由入內內侍省兩個都知掌管,應該不會有所驚動吧?”
話音剛落。一個人影便急匆匆地奔了過來,但見他滿頭大汗氣喘吁吁,就連身上衣服看上去也不太整齊。高俅定睛看去,見正是都知郝隨。不覺大為疑惑。
郝隨定了定神,連忙向兩個宰相行禮,這才連珠炮似的報道:“蔡相,高相,適才宮中火起,慌亂之中,有人闖進了鄭貴妃的淑寧殿,驚動了睡夢中的鄭貴妃※幸我正好帶了人過去淑寧殿和寧芳堂護衛,當場拿住了那兩個小黃門。不過鄭貴妃被這驚嚇唬得動了胎氣,是不是”
高俅起初還覺得心中鬆了一口氣,待到最後郝隨說到動了胎氣,他地眉頭立刻緊緊擰在了一起。”這種事還需要請示麼,趕緊去翰林醫官院去請醫官去診治!”“小人遵命!”
見郝隨拔腿便走,高俅突然又想起了那兩個被拿住的小黃門,連忙叫住了郝隨:“還有,那兩個小黃門嚴加看管,決不能有半點閃失。等這邊事畢之後,再好好審問事情緣由!”
“高相放心,小人知道該怎麼做!”郝隨滿口應承了下來,心中卻不無慶幸。要不是他在宮中失火的第一時刻想到的不是救火而是去衛護兩個有孕的嬪妃,怎麼也不可能撞見這樣詭異的勾當。現在看來,最近禁中連連發生的變故,說不定能夠抓到一點線索才對。
高俅吩咐郝隨的當口,蔡京一直是一言不發地在旁邊待著,及至郝隨離去之後,他方才沉聲道:“看來這場大火著實可疑,不能光靠內侍省和皇城司,待會你我一起去面聖,連同皇后宮中的那場所謂‘饜鎮’,一起令刑部密查!”
“好!”高俅往深處一想,咬咬牙便點了點頭,“事到如今,也不能光想著息事寧人,若是不查,難以息悠悠眾口。”
宣和殿的大火終於在燃燒了一晚上之後被撲滅,一來是當晚並無大風,二來則是蔡京最初地處置妥當,因此大火只是燒燬了宣和殿的主體,旁邊的凝芳,瓊芳,重熙,環碧四處小殿全都安然無恙。但即便如此,若要重建宣和殿仍是一筆不小地開支。此殿自紹聖年間一直修到了崇寧初,耗費了眾多土木錢財,孰料就在這麼一場祝融之災中付諸一炬。
早在火勢被控制了之後,蔡京和高俅連同幾個後趕到的宰執便匆匆來到了福寧殿請見,很快便見到了被驚醒的趙佶。深夜發生如此大事,趙佶自然是臉色難看,似乎只是強自剋制著才沒有雷霆大怒,但說出來的話卻句句犀利如刀。
“這場火可真夠燒得及時!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天寧節過後,朕病倒地當口來襲,豈不是坐定了朕的失德?天降德音朕偏偏就不信這個天降德音!元長伯章建議得很好,查,一定要徹查,刑部若不能查一個水落石出,他們的俸祿就不用領了!”
聽到盛怒之下的趙佶頗有些口不擇言的傾向,對於淑寧殿發生的那段小插曲是否應該直言奏報,高俅頓時有些躊躇。但是,在看到了蔡京那個意味深長的眼神之後,他還是鎮定了一下心神,又把有人闖入淑寧殿的事情一五一十地道了出來。此時,福寧殿寢宮之中一片寂靜,能夠聽到的只有或粗或細的喘息聲。
趙佶沒有說話,一群宰執更是沒有說話,此時的氣氛,無疑是僵持得可怕。帝王無家事,家事即國事,正因為如此,歷來帝王后宮若有什麼變故,群臣莫不是緊張憂慮。良久,蔡京才用一聲輕咳打破了這難言的寂靜。
“聖上,此事不若和當初皇后宮中首告之事一起,由刑部處置。”
他淡淡地瞥了其他人一眼,然後便解釋道,“將所有相關人等交付刑部處置,一來可以消天下人的疑心,二來可以昭顯律例威嚴。再加上刑部侍郎周鼎為人謹慎持重,可以委之重任。詳查失火之事可以向外宣揚,至於首告和闖宮則一併令周鼎秘獄審理,如此既不失皇家臉面,也可將事情原委查一個水落石出。”
“周鼎”趙佶皺眉沉思了一陣,這才想起了那個不芶言笑的中年官員,“好,就讓他去辦吧。不過朕有言在先,此事原本就事涉構陷,倘若他不分黑白只知道用刑逼供,朕絕對不會姑息!”
“聖上所言極是。”高俅點頭附和了一句,心頭一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