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好狠毒的心計!”
高俅放下宗澤的信,心頭已經彷彿明鏡似地透亮。鄒浩如今雖然已經不是臺諫,但終究是眾人心目中最值得敬重的言官,拿他開刀可謂是意義重大。當初趙佶剛剛登基接見鄒浩的時候,他也正好在側,親耳聽到鄒浩言及奏疏已經焚燬,如今看來,這無疑是為有心人鑽了空子。既然真正的奏疏都燒了,鄒浩又如何證名人附上的奏疏不是他自己寫的?
他能夠肯定,在背後搗鬼的不僅僅是一兩個人。除了本就痛恨鄒浩入骨的元符皇后劉珂之外,隱隱之中恐怕還有蔡京等人的影子。要知道,如今那些人忌諱的就是朝中還有一批正直敢言地臺諫,鄒浩一事一起,臺諫必定拼死維護,如此一來,趙佶在盛怒之下便極有可能做出不理智的判斷,一棒子掃落所有人也很有可能。
當日晚間宿在京兆府時,高俅便把三個幕僚都召集了起來,把整件事一一說明了一遍,末了才不無鄭重地問道:“依你們看,此事將會如何收場?”
吳廣元心中默算了一下時間,心頭不由猛地一跳←稍稍平復了一下心情,見其他兩人似乎示意自己先開口,只得苦笑了一聲。“大人,鄒大人當初在元符年間就因為此事而被羈管新州,如今被人舊事重提,怕是他很難過這一關。”
“是啊,別人有心置他於死地,用的句句都是誅心之語,甚至還在偽造的奏疏上說什麼已逝越王是元符皇后殺卓氏所得之子,這無疑是犯了莫大的忌諱。”金堅對於當年往事仍然記憶猶新,此時一想到皇帝的反應便感頭皮發麻。“聖上的皇位得之於先帝,怎可由得別人誣衊皇嫂?除非鄒大人能夠拿出當初真正的奏摺,否則,這個罪名就是坐實了!”
吳廣元見高俅默不作聲,突然又想到了當初的舊事。那時候曾布自山陵使任上回來的時候,陳佑曾經彈劾其戀棧官位而不辭相,事情鬧得沸沸揚揚,最後卻戲劇性地以陳佑升官而告終←曾經記得,隱約有人提過,陳佑之所以沒有落職,正是因為自己這位東主從中轉圜,難道,此番對方也是在打這種主意?正在這時,一個聲音突然打破了房中難言的沉寂。
“此事不能單單從鄒浩大人一個人來看。”跟了高俅這麼幾天,範明哲已經覺得漸漸融入了這個新角色,說話也自信了許多。“若奏摺真的是偽造的,大費周章做這麼一件事情,應該不僅僅是為了洩私憤,而是另有目的。我曾經聽說,臺諫乃是清貴之官,能夠官至臺諫的,往往會對行事正直的同僚有一種惺惺相惜之情,所以一旦鄒大人見罪,那麼”
“臺諫就會犯顏直諫!”金堅脫口而出,臉色瞬間大變←和吳廣元不約而同地往高俅臉上看去,見其臉色雖然陰沉,卻並沒有幾分驚訝的模樣,顯然是早已洞悉其中關鍵,不禁暗地咋舌。
“當初為了陳佑,他們就差點驚天動地鬧了一回,這一次為了大名鼎鼎的鄒浩,這些臺諫自然不會顧惜自己。”高俅說到最後,幾乎有些咬牙切齒,“可這個時候,死諫有什麼用?有空死諫,還不如為鄒浩找到證據,否則就鐵定中了別人的圈套!”他此時再也難以自抑,狠狠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幾乎打翻了油燈。光是路上那來回的功夫,他就知道時間肯定來不及了,如今能夠做的,其一是祈禱事情的結果不要太糟,其二就只有想想該怎麼善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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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諸臺諫心繫同僚
“混賬!”
看到案前堆得老高的奏疏,趙佶終於忍不住將手中硃筆重重扔在了地上,然後便霍地站了起來,在御座前踱起了步子,腳下步子又急又快,大異於往日遇事時的悠緩←每走幾步就會深深吸一口氣,彷彿如此便可舒解心頭的無限鬱悶。
看到天子官家如此模樣,福寧殿中的一眾人等自然是屏息凝氣不敢有絲毫驚擾′然此刻離昨日朝會不過一天,但早先那一幕卻早已在後宮傳開了。官家的雷霆大怒被人這麼一傳自然是越來越誇大,甚至有無聊的內侍開始打賭有多少人會倒黴。反倒是作為當事人的崇恩宮元符皇后異常鎮定,事後雖然派人探問了一遭,卻再也沒有煽風點火。
終於,一個殿外傳來的怯怯的聲音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沉靜,開腔的是一個進宮沒多久的小黃門,此刻他誠惶誠恐地跪在門外,欲言又止地喚道:“聖上”
“滾!”趙佶連問都懶得問,只是惡狠狠地迸出一個字。見那小黃門嚇得連連哆嗦,他更感厭煩,返身衝殿內其它內侍宮女吼道,“你們也是一樣,全都滾出去,讓朕一個人呆一會!”
此話一出,一群人自然是如蒙大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