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亮,再一看旁邊,他頓時大驚失色。原來,倚在床邊打瞌睡地既不是自己房中地侍女,也不是妻子英娘,而是伊容!這一驚非同小可,他反覆回憶昨晚的狀況,確定自己肯定沒有做出任何出軌的言行之後,他方才輕輕推了伊容一下。下一刻,伊容就立刻驚醒了。
“你醒啦?”伊容見高俅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卻一點都沒有露出侷促地神色,而後語出驚人地道,“今後我就住在你這裡了!”她見高俅面色愕然,不由噗嗤一笑道,“昨日,兩位向大人已經離開了汴京,臨走時他們通知我,說是族裡當初之所以會允我入族譜,是因為太后的意思。如今太后已經故去,況且我即便嫁你也不過是一個侍妾,所以嫌棄我丟了他們的臉面,已經把我從族譜上除名了!”
儘管伊容說得輕描淡寫,但聽在高俅耳中卻有一種驚心動魄的意味。這個時代首重宗族,旁系子弟若是能夠入得宗族主譜並不亞於金榜題名,而名在豪門世家宗譜的女子更是能夠輕而易舉地嫁個好人家。而北宋自太祖自如今的徽宗趙佶,其中十四位皇后出身將門,只有真宗劉皇后,神宗向皇后和哲宗劉皇后並非出自將門,所以,向氏一族雖然是外戚,但沒有受到一點好處不說,反而因為向太后的屢屢壓制而在仕途上難有寸進,只能擔任徒有虛名而沒有實權的官職。如今向太后一死,這些人竟把火氣撒在了一個弱女子身上,實在是可惡!
“伊容!”高俅神情複雜地輕輕喚了一聲,陡地想到了關鍵之處。倘若伊容昨日前來,妻子英娘不會不知道,那麼,伊容又是怎麼進了自己的寢室,難道是英孃的默許?想到先前英娘那種隱晦中帶著點哀慼地口吻,他不由怔住了。
“你別高興得太早,我只是住進你家裡而已,不管怎麼樣,太后待我總是真心的,我怎麼也應該為她守孝三年!”伊容卻沒有什麼傷感的情緒,她本來就不稀罕什麼向氏族女的虛名,此時反而覺得更加自在。“昨日我去拜見夫人,她說讓我好好管著你,省得你出去拈花惹草!”
高俅這才反應了過來,不禁大呼冤枉,一抬頭卻瞥見了房門前妻子的身影,連忙訕訕地站了起來。而伊容已經迎了上去,微微行禮之後,臉色不免有些發紅,隨即湊在英娘耳邊叨咕了幾句。
“官人,快到上朝的時候了,你若是再不抓緊時間,恐怕就要誤了時辰!”英娘見高俅猶自愣在那裡,不由笑著提醒道,“對了,和你說一聲,我已經讓爹爹收了伊容作乾女兒,以後她就和我住在一個院子裡.
聽了這兩句不知是暗示還是警告的話,高俅更覺心中發虛,連忙喚來侍女更衣,不一會兒便匆匆出門。登上馬車之後,他才長長吸了一口氣,不管怎麼樣,自己總算不用再擔心伊容的事了。至於女人之間的小心眼,那就留待以後再對付好了。
德殿朝會,由於群臣對於遼主新近登基頗有憂慮,因此樞密使安煮提出了加強河北軍備的建議。然而,時值戶部財政捉襟見肘,在趙佶徵詢時,戶部尚書王古便直言不諱地道:“聖上,自神宗皇帝征伐西夏以來,我朝軍費開支日大,兼且種種新舊法令又使得百姓多年積蓄毀於一旦,因此國庫中並無多少餘錢。若是真要備邊儲,恐怕支出這一筆款項之後,朝廷再無餘力備辦其他事務。以微臣之見,不如暫且先出各地常平錢的餘存,再輔以內幣,湊足兩百萬貫之數。”
趙佶一邊聽一邊無意識地用指關節輕輕敲擊著椅子的扶手,目光從底下一個個臣子的臉上掃過,心中感慨萬千。想當初父親神宗皇帝在位的時候,先有富弼韓琦這樣的老臣,又有司馬光王安石這樣不計己利的忠臣,外有諸多可用的武將,哪像自己現在這樣乏人可用?放眼朝堂,有發言權的無不是垂垂老矣歷經三朝的老臣,年富力強的竟只有高俅一個,如今倒好,居然連安撫河北也要動用內庫
“準卿所奏,朕即日便下詔出內庫及各路常平錢各百萬貫,以備河北邊儲。”雖然心中有諸多不滿,但趙佶還是面無表情地點點頭道。果然,他立刻看見底下幾個臣子露出瞭如釋重負的表情。
散朝之後,趙佶照例將高俅單獨留了下來,絲毫不顧忌韓忠彥等人鐵青的臉色。君臣兩人一路無話地到了福寧殿,將一干內侍宮女統統驅走了之後,趙佶方才憤憤地道:“如今朝廷國庫如此空虛,讓朕還怎麼當這個皇帝?河北要用錢,西北也要用錢,西南東南,哪個地方又不要錢?”狠狠發洩了一通之後,他突然轉頭看著高俅,好半晌才用一種不確定的口氣道,“伯章,先前有人上書向朕建議,說是既然銅錢太賤,不妨依照前例,鑄當十大錢,如此一來,應該可以解去錢荒,還能夠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