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時候還有身為秦王的父親用一個國家的力量來複仇。孟嬴幫不了我,我也沒有辦法為子稷再找到一條新的出路。我自然知道,因付不出驛館的錢而離開這個地方,就等於我們放棄了身為王族的尊榮和未來。可這樣至少我們還能繼續活下去。想要活下去就只能放棄不切實際的幻想,認命服從,去腳踏實地地做一個普通人。大爭之世,人命微賤,在這種時候,活下去就成了最大的奢望。”
女蘿連忙站起來,扶住羋月道:“夫人,您病還未好,別吹了風。我扶您進去吧。”兩人扶著羋月回到漆黑的房中,取了火石欲點亮燈盞,只見那燈閃了一下,卻是燈油也將枯盡了。
羋月掀簾出來,對兩人擺擺手,嘆道:“我沒事,我只是做了一個夢,忘記了夢和現實的距離。在夢中,我是鯤鵬,飛越關山,遨遊四海,視其他人為燕雀,甚至以為可以挑戰天地。是孟嬴讓我看到了現實,然後我的夢就醒了。其實這個夢,早就應該醒了,只是我自己不願意面對,不願意醒而已。”
女蘿與薜荔齊呼道:“夫人——”
兩個侍女正在說著話,卻聽得背後一個聲音長嘆道:“不關你們的事。”
薜荔也哭了:“都怪我不好,如果不是因為我生病,你夜裡要照顧我,夫人的房間就不會起火,也不會讓那個胥伍偷走財物。”
女蘿不聞此言猶可,聽到這話,更是心如刀割,抹淚道:“像夫人這樣心高氣傲的人,要她做出這樣的決定,比死還痛苦。”
想到這裡,薜荔不禁急問:“阿姊,這如何使得?難道夫人要徹底放棄公子的前途嗎?”
薜荔也吃了一驚:“搬離驛館?”她雖不聰明,也知道這句話含著的意味。驛丞雖然貪得無厭,可是住在這驛館之中,公子到底還是秦公子。如果搬離這驛館,又能住到哪裡去?要知道,羋月在燕宮吐血而歸,以她的心性,若不是受到極大的打擊,又如何會這般?若是有燕王相請,另賜府第,搬離驛館那是身份上的更易。可是如果沒有這種原因,而自己搬離驛館,以她在燕國無依無靠,甚至無有錢財的情況,能住到哪兒?那就只能住到庶民市井之地了。
女蘿忙掩飾道:“沒……沒哭什麼……”轉而問薜荔:“你可知道,夫人在宮中,易王后到底對她說了些什麼,她為什麼會生出搬離驛館的念頭?”
薜荔看著她,疑惑地問:“阿姊,你在哭什麼?”
女蘿一驚,連忙擦了擦眼睛:“妹妹。”
女蘿躲在驛館後院走廊的一角,偷偷哭泣,薜荔掀簾出去,走到女蘿身邊,壓低了聲音道:“阿姊!”
入夜了,圓月映著雪地,讓這個冬夜也顯得有些明亮。
女蘿卻是大為吃驚:“夫人,您……您這是當真……”說到一半,她猛然明白了一切,掩住口再也說不出來了,哭著掀簾跑了出去。
嬴稷聽了這話,連忙點頭:“母親說好就好,我也早想離開這裡了。這裡的驛丞實在是太可惡了,如果離開這裡,我們可以自己去買吃的買炭火,不用受他的氣了。”
羋月長嘆一聲,輕撫著嬴稷的頭,道:“子稷,別怪她,她也沒對我怎麼樣。你大姊,有她的為難之處,幫不了我們。女蘿,我想典當了這套衣飾,應該可以撐過這個冬季的。子稷,等開了春,我們就搬出這驛館,另外找地方住,好嗎?”
嬴稷亦是聽出其中的意思來,急忙道:“母親,大姊到底說了什麼?為什麼您會這麼說?”他似忽然意識到了什麼,氣憤地道:“她是不是不肯認我們,不肯幫我們?她說了什麼,竟把您氣得吐血了?”說到最後,已不禁帶了哭腔。
女蘿一驚,忙轉身撲到羋月跟前:“夫人,這如何使得?”
女蘿以為她已經沒話吩咐了,忙又轉身去收拾東西。卻聽得羋月長嘆一聲道:“把那套衣飾也典賣了吧,我們不必再進宮了。”
羋月沉默良久。
女蘿忙道:“還在箱子裡,奴婢不敢動。那套衣飾是易後所賜,若是易後下次召見,您沒有這套衣飾,如何進得了宮?”
羋月沉默片刻,看著整間破舊的屋子,以及完全不值錢的零碎物品,忽然想起一事,問道:“我進宮的那套衣飾呢?”
女蘿道:“我們把所有能賣的都賣了,才請來的大夫……”她再也說不下去了,抱住嬴稷抹淚。
羋月道:“這個時節的大夫不好請,是不是?”
女蘿道:“三天前,您進宮去見易王后,可是回來的時候,就是被扶著回來的,說您出宮的時候吐血昏倒了。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