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子卻又無法承認。
然而這些天來的受苦受難,懷敏居然視若無賭,放任離鄉背景的她獨自療傷止痛,連最簡單的一聲慰問都沒有,還有什麼比這個更傷人的!
咬著牙,沐心蕾將全部的苦楚往肚裡吞,就像那碗墨黑濃稠的湯藥,只有自己知曉箇中滋味。
“不,心蕾郡主,你真的誤會了。”
“才不是誤會。居然將我關在柴房中,他以為他是誰!”
“他是咱們蒙古的將軍,也是第一勇士。”塔真一臉認真地據實說出。
“就算他是天上謫仙下凡塵,也得看我願不願意接受渡化。”她固執地將所有的罪過推到懷敏頭上。
“你怎麼……”塔真跺跺腳,“哎呀,真搞不懂你們兩人是怎麼了?都是死腦筋,講不通啦!”
“有人派你來做說客嗎?”沐心蕾瞟她一眼,“別白費力氣了,這輩子我討厭定他了!”
“不跟你說了。”收拾好湯碗,塔真轉身便往外走。
※※※
連著數日未見,懷敏走到她的房間前,腳步忽地停滯。
從未識得“害怕”二字,即便領著千軍萬馬,歷經無數次的沙場戰役,懷敏從沒產生過怯懦的念頭。如今,在沐心蕾的身上,他卻首次嚐到進退兩難的難堪與惶恐。
由於知道這次是自己的錯,所以懷敏無法面對她怨慰的眼神,寧可拖延至今,聽說她孱弱的身子好轉之後才前來。
推開門,他望著空蕩蕩的房間,而她——卻失去了蹤影。
早在腦海中演練過無數遍,再見面時她或許會對鏡垂淚,或許會睡臥床榻……所以當他進門後,望見的只有空曠的屋子,內心倒有說不出的滋味。
忽然,聽到屋外有愉悅如銀鈴的輕笑聲,他急急地走出房門,抬眼望去,鞦韆上竟坐著該躺在床上養病的美人,正蕩在高高的空中,一次又一次地往上揚起,且一次比一次更高升。
霎時,懷敏的怒氣開始往上冒,在他為難於該怎麼面對與她的一場怒火時,她卻像個無事人般,自個兒玩得高興?
而只有在藍天之中,沐心蕾才能得到些許寧靜,忘掉糾結於心的苦悶,恣意享受自由的感覺。
“塔真,再高點!再推高點呵!”迎著風,沐心蕾興致正高,難得可以玩得盡興,沒人打擾。
可叫喚了半天,身後的推力卻不見了,鞦韆由高漸低,慢慢地趨向平靜。她狐疑地回過頭,只看到一雙發火的眼睛。
此時的嫉妒對他而言,是種全新的感覺——令他不舒服的感覺。他嫉妒吹拂在她臉上的微風竟能如此輕易地親近她,換得她傾國傾城的微笑。
“哎呀,好久不見,什麼風把你吹來!”沐心蕾緩緩步下鞦韆,風情萬種的模樣教他頓感呼吸阻滯。
“你玩得很高興。”懷敏點頭說道。看到她雙頰上紅撲撲的模樣,除卻了病態的蒼白,所有不滿的言詞頓時都吞入腹中。難得見到她輕鬆的笑靨,實在格外教人想念。而根據塔真的報告,這幾天她收斂起彆扭的脾氣,乖乖地吃下所有的補品,終讓他懸在半空的心有了著落。
他並非不想見到她,只是擔心自己的出現會造成她更大的怒火,而影響了醫者用藥的苦心。
“還好啦。”她隨口應答。
“想繼續玩嗎?”他好心地提議。
“不了,我已經玩夠了,沒興致再繼續。”她搖搖頭。這禍首不會單純地只想問她鞦韆好不好玩吧!
不過,他實在來得太晚,要是早幾天出現,或許她還會感念在心,至少給予和氣的笑臉,但現在——
下地獄吧!
“也好,外面風大,你的身子尚虛,別受涼了。”懷敏溫柔地為她套上披風,遮去所有的寒意。
沐心蕾就這麼任由他領著自己回到房中,分坐在桌子的兩端。
而看著她聞著塔真貼心送上的茶香,略略皺起鼻頭,一副敬謝不敏的模樣,他不禁開口。
“還喝不慣這裡的茶?”他一口飲盡,更加突顯出她的遲疑。
“宋朝的茶清香淡雅,蒙古的茶濃郁醇厚,各有擅長。只不過……”她吐吐舌頭,長久以來的慣性,怎能說改就改。
忽地,懷敏爽朗地笑出聲,動手為自己再添一杯。
“你來這裡有什麼事?”枯坐在屋內,沐心蕾感到很不自在,若真有事的話,還不如早些知曉,免得一顆心懸在半空中,蕩得教人難安。
“沒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