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直到這會兒親眼見到,才不由得不信。看來,兒子出去晃悠一圈,轉性了……
被廳中或坐或站的十幾人二十多隻眼睛一起打量,宋小花的心裡早都炸開了毛。不過,表面上還是那副賢良淑德溫良恭儉讓的模樣,只是,對著鏡子所練就的那個嘴角翹起的最完美弧度,已經讓她的面部肌肉有了僵硬乃至於癱瘓的徵兆。
奶奶的,看毛看啊?再沒人說話,老孃就要面癱了!
一旁與她執手相握的陸子期感覺到掌心傳來一陣刺痛,無奈嘆了口氣:“爹……”
這才終於將陸拓發直的兩眼從宋無缺的身上移開,清清嗓子:“路上辛苦了。”
他這一發話,眾人才好接下去。
馬上就有一爽利婦人笑道:“咱們的新二奶奶真是好生俊俏!”
年約五十,保養得很好,微微發福的身材,滿月臉龐,喜著暗紅色。想來,這位就是曾經執掌後院的四姨娘柳氏了。
依照陸子期信中的描述做了判斷,宋小花盈盈一福:“四姨娘太誇我了,婉欣妹妹才當得起這兩個字呢。”
柳氏於是笑得越發開懷。站在她身後的那名十四五歲鵝黃長裙明眸皓齒的少女頓時含羞嗔道:“娘,你瞧,你打趣二嫂,二嫂就來打趣我,那我又該打趣誰呢?”
這時,另有一婦人輕輕柔柔接道:“喲,這可難辦了,咱這一輩裡數你最小,你總不能跑去找侄兒侄女們吧?”
三十許,柳眉杏眼鵝蛋臉,未語先帶三分笑,看似水樣溫柔,實則無剛不克,穿著打扮最是華貴。此人定是陸子期的大嫂,元氏。孃家這幾年在朝中風頭正健,兩年前從柳氏的手中接管了陸家宅院。
宋小花嫣然笑著輕聲細語:“上次本想託大伯帶些小玩意給嫂嫂,可匆忙之間又找不到配得上嫂嫂的物什,只好暫且作罷,還望嫂嫂莫要怪我不懂事才好。”
元氏聞言掩口一笑,四顧道:“瞧見沒有,我這弟妹可真是個人精,頭次見面居然像是早都認識了一樣。”
廳內其餘人等也都先後湊趣搭話,憑著陸子期之前的指點,宋小花一一妥當回覆,沒出半點岔子。
說說笑笑過了差不多一柱香的時間才總算告一段落,彼此之間少了一些侷促和陌生,或多或少也總算有了點兒親近之意。
接著,便是宋小花作為新媳婦首次拜見家中長輩,挨個跪拜敬茶。一個大丫鬟跟在一旁伺候著,一圈下來,著實有些大腦供血不足。
然後,是離家日久的陸凌。不過他的待遇比較好,總是什麼禮還沒行就被人家給一把抱在懷裡,心肝肝肉蛋蛋的一陣狂親……
這當口,陸子期讓人拿來了宋小花帶著的絲綢包裹,裡面裝著給家中諸人的見面禮。
除了陸子期之前準備好的貴重東西之外,還有宋小花根據他對眾人的描述揣度出各自的喜好,沿途蒐羅來的小物件。雖然不值什麼錢,但卻是在京城大門不邁二門不出的太太小姐們從來沒有見過的。果然,皆大歡喜。
至於敬獻給此處‘大當家’陸拓的,那可真是費了宋小花一番心思。這位爺什麼沒見過什麼沒玩過,哪裡是靠幾樣討巧玩意兒就能被輕鬆搞定的?
宋小花每到一處老爺子年輕時曾經馳騁過的地方,都會窮盡心力上竄下跳連刨帶挖的弄出最有價值的東西。
比如,一罈為了慶祝某次勝仗而釀的陳年美酒,當年麾下老兵送給老將軍的一把生鏽匕首;又比如,一副微微泛黃有些年頭的娟繡仕女圖,因為刺繡者的早逝成為絕版,而這名繡女曾經跟某位倜儻少年有過一段只開花沒結果的戀情……
總而言之,宋小花為了找這些東西那可真是威逼利誘翻江倒海無所不用其極,而陸子期為了提供線索則是出賣起自己的老子來毫不留情決不手軟……
這樣狼狽為奸的結果,便是將陸老爺子成功拿下!
陸拓年逾花甲,花白的頭髮花白的鬍子花白的眉毛,原本徵戰疆場的戾氣早已被波詭雲譎的官場化為了一團高深莫測的‘漿糊’。再加上近兩年遛鳥喝茶的養老生涯,越發是隨時隨地滿面的祥和。若非即便到了這個年紀依然身量挺拔腰背挺直聲音渾厚氣息綿長,怕是人人都要以為他只是個尋常人家的尋常老爺爺罷了。
看著他被一樣接一樣禮物給逗得老菊花一樣的燦爛笑臉,宋小花悄悄在心裡給自己比了一個‘V’。
這年頭,什麼都是假的,擺平最終大BOSS才他令堂是真的……
作者有話要說:妖怪我對‘探花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