嬤嬤們,總算好歹很快進入了有條不紊的狀態。
至於被擋在產房外的陸子期,則早已沒有了平日裡那種鎮定自若萬事皆在掌控的樣子,除了像只熱鍋上的螞蟻似的滿院子亂轉之外,就是不停抓住那些忙出忙進的人問裡面的情況究竟怎麼樣了。
到最後,還是宋無缺看不下去他這樣不僅不能幫忙反而盡添亂的行為,索性咬著他的衣角把他拖到院子的牆根邊牢牢看住。
從早上到中午這段時間,產房裡的宋小花一直靜悄悄的,中途還吃了些點心喝了一碗湯,陸子期相對來說還顯得比較淡定。
但是午時過後,便開始傳出夾雜了哭腔的呻吟聲,由小及大,由斷斷續續到幾乎持續不停,於是陸子期便也跟著激動起來。
霍楠和薛雨含帶著陸凌趕到時,恰好看到一向溫潤若春風的陸二爺,正如菜市場的屠夫一般在幾角旮旯裡跟一條大黑狗張牙舞爪地搏鬥,袖子挽起,發冠歪斜,衣衫不整,滿臉大汗。
抽空還扯著嗓子喊一句:“遙遙,我在這裡陪著你呢!我知道你很怕疼,再忍一忍就過去了,想想我們描述的那些美好未來,堅持一下,我們的孩子很快就要快出生了!”
相比較這種翻來覆去毫無新意的話癆,房間裡的那位就很是言簡意賅且中氣十足:“閉嘴!”
陸子期乖乖閉嘴沒多久,那位卻忽然又哭喊了一句:“冬青,為什麼要女人生孩子,為什麼男人不生?這不公平!賊老天,我恨你!”
“……好好,生完這個咱們就不生了,留著力氣一起去恨賊老天!”
陸凌目瞪口呆地看著自己的爹孃發了一會兒瘋,然後走到窗戶底下,踮腳扒著邊沿:“寶寶你快點出來吧,要不然,我們的爹爹和孃親就要跟老天爺結仇了。你知不知道,老天爺可厲害了,爹爹和孃親會吃虧的。”
霍楠笑哈哈走過來拍拍他的頭:“凌兒放心,你孃親那麼彪悍,玉皇大帝都不一定是她的對手。”
屋內短暫安靜了片刻,然後再次嚎啕:“冬青,我不要一個大鬍子當寶寶的乾爹,會嚇到寶寶的!”
陸子期還沒反應過來,薛雨含已經接道:“二嫂的意思是,要他把鬍子給剃掉?”
“對!”
霍楠頓時一躍而起:“做夢!”
“冬青,那我不生了!”
“沒問題沒問題!遙遙,我保證,寶寶一出生就能看到一個沒有鬍子的乾爹。”
霍楠大吼:“不可能!胡在人在!”
陸子期比他吼得更大聲:“你立過軍令狀,說了倘若離京時沒有成功拿下的話,就任憑我處置。我現在就要你,剃鬍子!”
“時間還沒到!”
“那我就命令你馬上啟程!”
“你以權謀私!”
“沒錯!”
“我不服!”
“駁回!”
“你又算計我!”
“是你自己沒用,久攻不克!”
“那是因為我還沒有發起最後的衝鋒!”
“戰機已失,多說無益!軍令狀下,軍法從事!”
“天吶!千古奇冤啊~”
霍楠正欲哭無淚抱頭痛呼,薛雨含輕飄飄說的一句話,便立馬將他的悲憤化為了一縷青煙:“若剃了,則戰機或可再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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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經歷了整整五個時辰將近十個小時的陣痛後,金烏西墜,霞光漫天之時,宋小花終於誕下一個胳膊腿齊全哭聲響亮目前看來各方面都非常正常的健康男孩兒。
筋疲力盡拼卻最後一絲殘留的意識看了產婆抱過來的孩子一眼,頓時哭得比之前最痛的時候還要悲催,留下一句哀嚎後便沉沉昏睡:“這個烏七麻黑皺巴巴髒乎乎醜兮兮的東西是什麼啊……”
再度醒來,已過了一天一夜,晚霞穿過密不透風的窗戶給一切罩上了淡淡的朦朧,很美,很靜。
宋小花眨眨眼,腦子裡有短暫的放空,不知自己是何人,置身於何時何地。旋即,被巨大的滿足感所填滿,一種力量在身體內歡騰著叫囂著,讓她忍不住的想要跑想要跳。欲動,才發現自己放在外側床沿的手正被緊緊握住。
那掌心,熟悉而溫暖。那頭倚床柱而眠的容顏,憔悴而疲憊,唇角卻彷彿掛著一絲再也不會褪去的淺笑。
冬青冬青,我與你有了孩子,是我倆的骨血所凝結成的生命,是我們之間永生不斷的維繫和羈絆。
賊老天,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