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失分寸?
林素月卻不知他心中幾番起伏,見他醒悟一般地住了口微覺失望,卻也不便追問,心中不由暗暗納悶祁恆逍雖從前便是個狂傲目中無人的傢伙,又常常不按理出牌,若說冷酷陰狠確實當之無愧,可……可總有些不對的地方,過往造下殺孽他雖是不少,可也不該會行事荒唐至成了世人口中如同嗜血魔王一般吧?
何況他們兄弟素來感情甚好,他對祁恆煦又是敬重有加怎會無故搬出皇城經年不回?他行事果然出格,祁恆煦……他也不管上一管麼?
總之這個人她是不瞭解的,她不明白他為祁鳳聯姻時冷言冷語,不明白他為何在她一心為祁國謀劃時針鋒相對處處刁難,不明白他為何幾次非要替自己上戰場,不明白既然憎惡自己那幾回身處險境時他又何以出手相救,不明白定國後在自己登元后之位時毫不掩飾厭惡,卻又在自己出言不許納妃嬪時出言支援,不明白他一邊似厭恨著自己,一邊在治兒降生時露出難以掩蓋的喜愛之色,最不明白的是……
當她真心以為他不過是一個在鬧彆扭的少年時,以為他只是不滿兄長被分走的弟弟時,以為他們終會前嫌盡棄時,他又……
‘這就是你們的恩愛情深?’
‘你還要如何逞強?’
當她心神俱傷不得不豎起所有的刺,卻又要藏起所有的鋒芒謀劃時,那刻毒譏諷的笑歷歷在目……
於是,終於承認這個人她真的,不明白。
不過,還好,也不需再明白了。
短短一瞬,林素月轉過前世今生前思萬念,開口卻是沒有一絲波瀾:“表哥放心,素月明白定會提醒霏盈表姐萬事小心,免遭禍端的。”
莫蔚霖見她不再追問不由放下心來,只隨意再說些有的沒的。
他們兩個一個心猿意馬,一個別有用心,任誰也想不到隨口說的一個誰都不曾放在心上的藉口……有朝一日竟會成真。
***********************
莫蔚霖越來越迷茫,不明白自己為何無緣無故注意,或者說是在意起了原本不起眼的表妹,越是迷茫越是不由自主地小心窺視,偷偷靠近。
他卻不知當年鳳遙夕何等驚採絕豔,如今便是言辭小心,可文才灼見和那骨子裡溢位的王室風采,舉手投足間的修養氣韻卻不是能因換了一副軀體而淹沒的。於是,一次次掩在各種理由下的或飲茶或論文或閒談後,莫蔚霖自是不由愈發覺得投契起來。
越是投契‘不自覺’的時候也就越發多了,林素月在這些上從前又是從未費過心力留過神的,於是直到某一日侯爺夫人笑問她可願親上加親時,林素月險些將嘴裡的熱茶噴出。
“親……親上加親?”林素月勉強端穩茶碗,眨眨眼,幾分好笑,幾分驚愕。
“是啊,月兒你不必害羞。”侯爺夫人笑呵呵道,很是溫柔慈愛,“舅母素來是將你當做親生女兒一般的,你與盈兒年紀漸長,前些日子我還在擔心你們倆的終生大事,呵呵,現見你與蔚霖處的那麼好,舅母也就心安了。”
侯爺夫人這話說的真心,過去林素月對莫蔚霖的情愫她瞧在眼裡,也頗喜靦腆文靜的外甥女,只是兒子不冷不熱自有主意她不好提。這些日子情形有變,她留意觀察下來大覺欣慰,今個兒本以為一說便成的事,誰料素來乖巧的外甥女卻遲遲不應聲,不由尷尬遲疑起來。
“素月,你……不願意?”
聲仍是柔和,可其中的驚訝不解卻是難以遮掩的,林素月心中明白便是不提每個‘娘’心中‘子’皆無可挑剔。就世人來看林素月不過區區一名孤女,在這府中看似與莫霏盈並無不同,可真要談婚論嫁高門大戶萬萬不可能的,一般的書香門第只怕也要權衡一二,能嫁於莫蔚霖這要才有才,品貌雙全,出身侯門,前途似錦的青年,簡直是莫大幸運地高攀了。
“不是。”林素月低頭似嬌羞一般故作扭捏地笑了笑:“只是素月自知身世伶仃配不上表哥,怕是……”
“傻孩子。”侯爺夫人聞言舒了口氣般,牽過林素月的手安慰道:“你從來聰明乖巧我與你舅父皆是萬般喜愛的,至於你表哥……”說到此撲哧一笑,輕輕拍了拍她的手,低聲道:“此事我已問了他的意思,他也是歡喜的。”
什麼?!
林素月把頭低得愈發低似羞不可抑,心中卻是又驚又怒又是不解,莫蔚霖答應了?!
他究竟想做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