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人也多,格格不識也平常——”程朗輕聲道。
寧兒點頭,轉身要走時,又不免回頭再多看他一眼,總覺得他哪裡有些眼熟。
“因為比弘曆大一些歲的緣故,功課常是跟著弘時走的——”鈕祜祿氏呵呵一笑,“你可記得那次弘時因為對不上書,不是叫個小子代捱了一頓揍?——那便是這個程朗了。”
“可我記得不是叫做什麼‘阿明’的麼?——”寧兒記得事由,頗有些驚異。
“這個程朗表字宇明——所以弘曆們常喚他做‘阿明’——”鈕祜祿氏一笑,“如今比先前高了也瘦了,所以不常見的往往不認得——”
“我倒是覺得眼熟,不知好像在哪裡見過的一個什麼人似的——”
“他父親是前任的禮部尚書——”鈕祜祿氏點頭笑道,“前日新任的軍機行走程昕便是他哥哥了——想是你見過這二人,故此眼熟。”
寧兒方才釋惑,又想起白日場景,笑了,“不是嫂嫂說來,我倒孤陋寡聞了。”
“夜裡涼了——”寧兒放下茶,又把臂肘上掛的夾衣遞給胤禛披著,看一眼案頭摺子,“怎麼,還有許多嗎?”
“今日還好,”胤禛起身與寧兒同站著,先是笑,然望一眼桌上鐘點,又微微蹙眉,“怎麼你還沒有睡——”
“我是半夜又醒了,”寧兒籠著衣裳,胤禛這才看出她斗篷之下露出的淡青色內衣袖口。“你這裡燈還亮著,過來看一眼,”
胤禛放下茶碗,“你有話要問朕——”
寧兒看看他,想他原來已經知道了。
“年羹堯——是不是——”寧兒只頓出幾個詞,她知道胤禛能明白她想說什麼。
“朕不知道,”胤禛嘆一聲。
“老實說朕,真的沒想到怎麼辦——”胤禛望著窗外幽幽的嘆聲,“當初接下這片江山,便是眾矢之的,滿朝上下,朕能信的,屈指可數——隆科多是朕的親舅舅,胤祥是朕的親弟弟,除了他們,就只有這個年羹堯了——可是如今朝廷裡一片殺聲,朕——”
“可是那上參的十大罪不是已經都坐實了嗎——”寧兒望著他的背影,辮梢的流蘇微微的隨風飄搖。
胤禛一笑,微微諷刺,“那樣的罪名,便是任給一個朝廷大員,也一樣能數出幾條來——”他搖頭,“朕惟惜主僕相知一場,到最後不過是這個結局——”說不完,又是一聲嘆息。
手心的瑪瑙佛珠吱吱幽幽的轉動著。
“豈止是主僕,兄弟一場不是也一樣——”寧兒輕聲接他的話。
胤禛轉身看著她,眼神裡有難以描摹的奇異的痛楚和光芒。
“朕不殺胤禩。”胤禛搖頭。
“無論什麼錯都不殺嗎?”寧兒握住佛珠,仰面問他。
“不殺——”胤禛不猶豫,然而聲音猶似嘆息。
寧兒輕悄悄的抱住了他的腰。
“不誅手足,是朕給天下的說法,”胤禛輕輕推她,“你不必替胤禩感激——”
寧兒搖頭,一笑,“那麼,我便替天下感激你罷,”說著,將胳膊勒的更緊。
“這樣就能行嗎?”陳潤林手裡看著桌上剩下的那張籤文,“若是這樣,能讓她真的死了這條心,也還罷了——”
胤祥皺眉,“如今擔著這麼大的干係,”搖頭嘆息,“我縱有一身的膽,又怎麼敢把這訊息往外捅!況且要是她知道玉良還在,還不又要一場天翻地覆的大鬧!”
“也不知道葉家究竟造的什麼孽!”陳潤林嗐聲道,“統共剩下這麼一點骨血,天涯之隔不得相認——”
“頂著那樣的罪名,活著已是莫大之幸,哪裡還顧得上許多說法——”胤祥搖頭嘆息,“只希望這丫頭能頂得過這一關——”話沒完又看陳潤林一眼,“倒是你!虧的是被我先查到,若是四哥動手,只怕你這條命留不到今天哩!”
“這麼說我這條老命算在十三爺您的手裡咯?——”陳潤林搖頭一笑。
“嗐!”胤祥無奈的搖頭。
“寧兒!——”胤禛狠狠的瞪了陳潤林一眼,一面把著搖搖欲墜的寧兒,怒道,“你就不能——”
“四哥,我沒事,”寧兒臉色死一般的慘淡,咬牙硬撐著,“我頂的住——”這樣說著,卻忍不住淚如雨下。
“行了,你退下!”胤禛朝陳潤林喝道。一面扶著寧兒,想要安慰她,然而也不知從何說起。
“我真的能行——”寧兒伏在胤禛臂彎裡掙扎著要站起身,“我,我——”話不及完,身子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