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著風,項真一口氣凌空掠出十七丈,目光一掃,下面的無雙派人馬亦已紛紛奔出,個個掩著口鼻,鹿望樸剛正在繞過煙霧企圖繼續追敵!
項真就勢一個盤旋,雙臂前進,兩腳急蹬,瘦削的身軀箭也似的暴穿而出,他的眼睛炯然凝視著四周,但是,在那片灰霧之後,除了隨風搖盪的蘆葦之外,連一點敵人的蹤影也尋不著了。
輕輕落下,項真靜靜的傾聽著,雙目亦在不停的仔細搜視,而遠處河水渺渺,靄氣沉沉,眼前白蘆晃動,氣氳淡漠,哪裡還有紅鼻子灰灰的訊息呢?就像他也融在那層煙霧之內消逝了一樣……點著水面,鹿望樸疾奔而近,他略微有些喘息的叫道:“項兄,可看見了什麼?”
項真擺擺手,道:“他大約是水逃了,這蘆葦蕩隔著河水深處只有十來丈遠近,假如勾灰灰咬得下牙,他可以入蘆葦下面的流水裡伏游到河心……”鹿望樸垂下目光,瞧了瞧只淹到自己膝蓋處的汙濁流水,他吁了口長氣,慢慢吞吞的道:“這裡的水混得和泥漿一樣,又濃又稠,還帶點腥羶味,如果要伏下這種泥水潛行,呃,可真得橫橫心……笑了笑,項真懶懶的道:“勾灰灰當然不會嫌汙穢,因為,他要活命。”
鹿望樸呵呵笑了起來,欣恰的道:“項兄,據在下看,這沒鼻子的匹夫大約是受傷了。”
項真點點頭,道:“不錯,他連中了你的三枚飛星,鹿兄,你這手暗器功夫確實不凡,夠得上列入聖手之流了。”
鹿望樸連連搖手道:“罷了罷了,在下這幾手莊稼把式只能唬著外行人玩玩,哪裡算得上什麼硬功夫?項兄,在你面前,在下確實承擔不起誇譽。”
淡閒的一笑,項真道:“鹿兄無庸容套,現在,鹿兄請朝後看——”聞言之下,鹿望樸不由惑然轉首朝後瞧去,這一瞧,卻不由令他臉上神色突變,原來,在方才那片灰霧罩落的地方,所有的蘆葦全已枯萎縮頓,連蘆葦杆也泛著黑焦之色,混濁的泥水上面浮著一層灰白的粉末子,似在水面上灑下一片發了灰的麵粉,在這片粉末子中,尚浮沉著無數小魚小蝦的屍體,就這一剎,這灰白的粉末竟已發揮瞭如此狠毒的威力!
“好毒……好毒……”
鹿望樸喃喃詛咒著,咬牙切齒的怒罵著,項真輕輕的拍他肩頭,平靜而和緩的道:“不用生氣,鹿兄,殺伐與爭鬥本是如此,當然越狠趙好,老實說,吾等也並不較對方為慈悲埃”鹿望樸歸大彎刀入鞘,恨恨的道:“但也得有個限度,黑手黨的角色幾乎已殘怖得離了譜啦。”
項真搓搓手沒有講話,那邊,半弧手提堯已大聲叫了過來。
“尊主,我們是這就回去還是繼續搜敵?”
鹿望樸瞪著站在最那頭的二十幾個弟子,火著道:“你們命大都還活蹦亂跳的,也得記著那些戰死的弟兄們,還不快去為他們收屍,賴在這裡發瘟麼!”
站在泥濘裡的提堯連忙躬身為禮,一揮手,率著手下弟子收拾死傷匆匆奔去,鹿望樸望著他們遠走了,一拂肩上長髮,嘆口氣道:“這一下子,又折了四五個……唉,都是大草原出來的好弟子……”項真緩緩向岸邊行去,悠然道:“生與死原是並存,鹿兄,自吾等投來人間,便準備再行向幽冥,這是自然中的不變定理,誰也不可避免,無法避免,稍微有異的,只是撒手時的方式或有不同而已,嗯,但這不同的結果卻又是完全相似……”鹿望樸怔怔的瞧著項真,直到二人行到岸上,他低沉的道:“項兄,你,你是否能真個堪破生死關?”
項真懶懶一笑,道:“不能。”
想了想,鹿望樸道:“但,在下認為項兄已差不多如此了。”
項真漫步而行,朝鹿望樸眨眨眼,道:“真的不能,鹿兄,否則在下何需如此力拼敵人而不願束手就縛呢?就是因為在下對於生命尚有留戀,老實說,不到必死之境在下決不願死,到了必死之境,嗯,不死也由不得自己了,至多程度。鹿兄,在下只是對生死二字看得較為開朗一些罷鹿望樸拍著手笑道:“妙論,呵,真是妙論……”二人一路說著說著行向飯館,河床上無雙派的三名弟子屍體已被收走,待二人沿著後面石階上來,青葉子羅柴已急忙迎上,壓著嗓門道:“稟尊主,方才外面已有山門中人前來巡視,弟子看還是早些上道為妙,提師兄已用本門秘製“融肌化骨散”將戰死弟兄遺體融了……”鹿望樸沉著臉,低低地道:“裝罐了沒有?”
羅柴啞著聲音道:“已經裝好……”
點點頭,鹿望樸偕項真行入膳廳之內,館子老闆魏胖子委頓不堪的與他的幾個夥計坐在一邊發呆,鹿望樸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