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是春來之花而已,.若雕春來之桃花,似也豔麗了些,不合意境,思來想去,便還是覺得梨花潔淨通透一些。”待得鳳瑤嗓音落下片刻,他便勾唇而笑,泰然自若的回了話,甚至語氣也平靜悠然,嗓音懶散緩慢,並無半點的異樣之感。
鳳瑤半信半疑的凝他幾眼,嘆息一聲,稍稍壓著嗓子道:“梨花雖為春來之花,但放在此際來說,著實是有些不應景的。梨,音同離,再加上如今形勢危急,你偏偏雕出了朵梨花來,著實令我心頭不安。”
他面上的笑容逐漸深了半許,抬手朝她探來,略是涼薄的指尖仔細輕柔的為她理了理額頭的碎髮,略是寵溺的道:“怎就聯想這麼遠了。梨花意為純淨潔白,春來發生,本也是勃勃生機之兆,並無不妥。你許是前些日子在宮中太過緊張不安,是以到了此際,也容易心頭不安。”
說著,嗓音越發的柔和,“莫要多想了,一切有我在,縱是局勢再艱險,我都可應付,莫要擔心。”
這話入耳,鳳瑤心生無奈,一時之間,並未立即言話。
她怎能不擔心。
大周與大英對戰之事一日不消停,她一日都不會真正安心,縱是顏墨白有意在她面前將一切都說得簡單,甚至幾番開口讓她莫要擔心,但此番兩國交戰,牽涉極廣,大周也並非有十足的把握能輕易將大英拿下,是以,只要大英有一絲一毫的可能會戰勝大周,她心頭都不會真正心安太平。
“我知曉你心有計劃,甚至極有自信。只是,大英如今看似破敗,但畢竟是天下翹楚的強國,終還是不得不防,不可太過輕敵。”鳳瑤默了片刻,終是強行按捺心緒一番,低聲回話,說著,神色微動,思緒一轉,脫口的嗓音越發幽遠陳雜,“不知為何,我近些日子心頭總有不詳之感,安心不得,總覺得後面會有無法預料的大事發生。”
“大英皇族之人已分崩離析,東臨蒼對百里堇年定也會死心,墨玄雖是入了宮,但大英上下已是人心惶惶,一盤散沙,墨玄空有其能,卻無人可用,自也不足為據。鳳瑤,大周與大英對抗之事,你便莫要操心了,無論如何,大英,都翻不了天。”
是嗎?
鳳瑤滿目深邃的望他,“墨白,你究竟想如何對付大英?”
她終還是開門見山的問了這話。如今顏墨白差人挖掘的地道已被堵住,他不僅不著急,更還要任由墨玄留在大英宮中與他作對,不得不說,這廝這一步步的棋術走法,倒著實讓她有些摸不著頭腦了,倘若顏墨白這廝當真要全然拿下大英,自當趁著昨夜宮中大亂之際便舉兵強行攻城而來,先將國都佔領,再令大英禁宮淪陷,那樣的話,便是墨玄與再怎麼厲害,便是大英太上皇未亡,大勢之下,定也不會再出岔子。
奈何這點連她都想到了,偏偏顏墨白這極是精明之人卻不曾那般做,反而還與她在此休閒而處,無疑是有對峙觀望之勢,他如此狀態,著實令她看不通透,更也心中焦急,總覺得顏墨白對這場大戰不慌不忙,自信過頭。
思緒至此,各種嘈雜之感也在心頭肆意的沸騰起伏。
待得這話落下,鳳瑤落在他面上的目光越發認真,然而片刻之際,他那清俊風華的面上則漫出了半抹風無奈之色,而後薄唇一啟,平緩溫和而道:“大周與大英之事,我本不想你再插手,我顏墨白心上之人,自該在我的羽翼下安穩生活,不可受任何風雨傾襲。鳳瑤,有些事不是我不告訴你,而是,不想要你擔憂罷了。”
“我怎能不擔憂?我如今連你想要如何做都全然不知,心頭無譜無底,怎能不憂?我也早就說了,我不想呆在你後方被你護著,更何況此番大周與大英之戰更也關係到大旭存亡,我身為大旭長公主,更該義不容辭與你一道並肩作戰。墨白,如今經歷得太多,我已無懼什麼了,我只是擔憂你會如以往那般獨自去面對一切,我不想再看到你受累受傷,我也只是,想和你一道面對這場爭鬥,如是而已。”
不待他尾音全然落下,鳳瑤已再度出聲。
事到如今,顏墨白的對她的庇護之心仍是不曾有分毫改變。遙記當初的曲水河畔,這廝為了不讓她跟著他一道出戰大盛,竟會膽大的對她鬧出決裂斷情之事;而後,這廝為了徹底讓她躲避蠱獅群,領著大軍丟下她便消失得無影無蹤,甚至後來,為了不讓她跟著一道留在大英並肩作戰,竟會將她弄暈再讓兵衛將她徹底送走……
他就是這樣的人,溫能風華如玉,倔,也能倔強得如頭牛,無論你怎麼勸慰,怎麼去爭取,他都不見得會改變他的初衷。亦如,便是到了此際,這廝心頭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