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司徒夙那種人,過慣了刀尖上添血的日子,是以自然也不是貪生怕死之人。而今大盛覆滅,司徒夙趁機逃竄的目的,許是並非是為了自私保命,而是,為了留得青山在,而後,再伺機報復。
畢竟,若要復仇,自然也得有命在才是,更何況那司徒夙,也絕非是善罷甘休之人。
鳳瑤沉默片刻,目光幽遠,仍未言話。
待得周遭氣氛沉寂片刻,顏墨白那平和溫潤的嗓音再度揚來,“怎不說話了?可是,我已然將所有誤會解釋,而今,你還是不願原諒於我?”
鳳瑤順勢回神,思緒翻湧,所有的複雜情緒交織成片,一時之間,仍是未回他的話。
而今,一切的誤會的確被他這些話全然顛覆,往日那些所有的斷情絕愛此番到了他嘴裡竟突然成了體貼悉心的付出。
不得不說,這顏墨白啊,總是有本事算計一切,饒是她姑蘇鳳瑤也一直在防他,卻終還是被他騙得團團轉。
又或許,當初被司徒夙傷得太過厲害,而後不願再對任何人動情,此番突然這顏墨白以一種極為強勢之姿闖入了她的心裡,佔據了地位,是以,正也因心中有他,也正是因心繫於他,是以才會愛而凌亂,從而,當初被他惹得震怒難耐,再加之滿身的驕傲又不容許她在他面前低頭,是以,才有了當初曲江之邊的戲法。
“無論當初的誤會是否是你好心之為,但大周皇上你,終還是欺瞞了本宮,令本宮在三軍面前大失了臉面,而今……”
待得再度沉默片刻後,鳳瑤按捺心神,低沉沉的回了話。
卻是這話還未全然道出,顏墨白便深眼凝她,略微認真的打斷道:“你若僅因放不下面子,僅覺心有不平,自可在大週三軍面前當眾給我難堪,又或是,我也可在大周精衛與大旭兵力面前,公然與你和好,只是如此之舉,倒是著實有些公眾高調了些,不知鳳瑤能否接受了呢。”
鳳瑤瞳孔微縮,“面子之事,尚可拋卻一邊,但攝政王欺瞞本宮之為,又該如何算?當初既是在一起,自當坦誠而待,即便是為了本宮好,但也不可如此狠的算計本宮才是。”
這話一出,顏墨白便極為難得的嘆息了一聲。
“當初若不欺瞞你,若不對你下猛藥,你何能主動的離開。若你真要因此而惱,你便與我說說,你要我如何做才可原諒我。”
他嗓音緩慢,脫口的語氣依舊認真厚重。
鳳瑤稍稍將目光從他面上挪開,神色微動,待沉默片刻,終是道:“你我已斷情,又何來原諒之意。但若你當真有心,便謹記你最初的承諾便是,莫要對本宮與大旭不利,如是而已。”
說完,心有嘈雜,突然不願多呆,隨即話鋒一轉,繼續道:“本宮還有要事在身,便不與大周皇上久敘了,告辭。”
嗓音一落,也未耽擱,頓時便起身而行,足下則剛剛踏於半空,手腕便被一隻略微細瘦的手握住了。
鳳瑤眉頭一皺,收回腳來,只覺那隻握在手腕的手,依舊如記憶中的那般熟悉與涼薄。
瞬時,心底浮出了幾許異樣,她按捺心緒,頭也不回的低沉沉的問:“大周皇上還有何見教?”
“誤會已除,鳳瑤若對我還殘存喜歡之意的話,便留下來。”僅是片刻,他那平緩的嗓音一字一句揚來。
鳳瑤滿目複雜,心緒層層沸騰,不知為何,心底似有一種面子莫名的拉扯不下來。
亦如,這廝當初那般將她玩弄於鼓掌間,全然是活生生的敲碎了她所有的驕傲與喜歡,她如今都還清晰記得,她當初是何等的震怒與狼狽,甚至於,整個人猶如喪家之犬一般被人趕了出來,徹底丟棄。
那種恥辱感,畢生難忘,每番憶起,都是恨得咬牙切齒。而今倒好,這人幾句解釋便想緩釋以前的一切,即便他是真心為她,但曾經也終歸是將她傷得體無完膚。是以,曾經的那般狼狽與疼痛,正因是難以忘記,從而,此際一時之間也難以對他徹底釋懷。
她僅是想離開,甚至於,迅速從他面前消失。
說她記仇也好,說她負氣也罷,終歸是不曾整理好心緒,是以,也無法真正心平氣和的接受一切,從而,再與他恢復到以前,相愛相攜。
“本宮並非人偶,曾經傷得太深,終是需時間來緩和。”待沉默半晌後,鳳瑤終是出了聲,說著,嗓音微微一挑,“放手。待本宮將往日之事徹底釋懷,本宮,自會見你。”
“此際若鬆開你了,你許是便逃了。而今離大英可是不遠,周遭危機四伏,不可懈怠,是以,鳳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