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心居的院門虛掩著,院落不是特別大,但假山怪石,花草樹木之類,還是應有盡有,可想而知,顧慧打心眼裡對顧綿這位妹子好。
給連城帶路的小丫頭輕推開院門,垂首侍立一旁,恭謹道,“王妃,顧二小姐就住在這眉心居里面。”
“嗯,你回側妃院裡去吧,我自個進去就成。”連城點頭,沒讓那丫頭跟著。
院裡清幽一片,看不到有丫頭僕婦走動。
顧綿躺在床上,雙眸閉闔,臉色微有些蒼白,此刻,她暗恨院裡那些丫頭僕婦,一個個跟人精似的,就因為她身邊的那倆丫頭昨夜被杖斃,今個一早沒一個到她屋裡來,即便她有喚人,說自個身體不適,也不見有人搭理,真是一群見風使舵的奴才。
嗓子乾燥,偶爾會咳嗽兩聲,額頭有點發熱,身上睏乏,整個人一看就病懨懨的,他若知道的話,還會堅持要送她回侍郎府麼?
誰來了?門外的腳步聲聽著陌生,是誰?莫非是院裡哪個丫頭。
連城推門進屋,跟著手風一掃,房門重新合在一起。
她神色淡然,一步步走向內室,“床前明月光……”李白的靜夜思自她唇齒間慢慢吟出,顧綿聽到這首詩,當即睜大眼,不可思議地盯向內室門口。
“你很驚訝!”連城的身影出現在內室中,她凝向顧綿,嘴角一勾,慢慢笑了,“牆角數枝梅,凌寒獨自開……”前面吟誦的那首詩,她意在告訴顧綿,你的來歷我知道,你不是真正的顧綿,後面這首詩,她欲確認已坐起身,目光由驚愕轉為清明的女子,具體來自中國哪個朝代。
對方眼裡竟然流露出欣賞,似乎並不熟悉這首詩的出處,那麼她是宋朝之人的可能性就減半,總之,她不知王安石,那她的來處肯定比那個時期要早。
連城的目光耐人尋味起來,忽然,她腦中靈光一閃,吟道,“朝朝送別泣花鈿……”顧綿眸光變了,變得有些激動,她這一變化,連城盡收眼底,接著又連續吟出兩首詩,皆出自同一作者之筆。
“你……為何知道這些……告訴我,你為何知道這些……”顧綿語聲輕顫,定定地看著連城問。
顧連城,在原主的記憶中,對顧連城既怕又恨,可以說原主的母親和兄長,以及原主的遭遇,與眼前這叫顧連城的女子有著直接干係。
“說,你是誰?”語聲依舊輕顫,目光卻清明無比,沒有出現懼意。
連城抄手站在內室中央,與她四目相對,只是淺淺笑著,一句話卻不說。
“你為什麼不說話?”女子雙眸似水般通透,嘴角雖掛著絲笑意,卻露出淡淡的冰冷,她……她似乎能看透一切,已知曉自己不是原主,以及知道自己真實的身份,顧綿強行讓自己鎮定下來,注視著眼前身著一襲淡紫衣裙,氣息尊貴無比的女子。
膚若凝脂,雪白中透著粉紅,似乎能擰出水來;面上不施粉黛,娥眉淡掃,卻難掩其絕色容顏,原主沒見過顧連城現在的容顏,可她見過,有在街上偶爾瞧到過一次,當時,心裡除過有幾分羨慕,倒也沒旁的感覺。
人美,各方面能力出眾,又被夫君當做寶一般寵著,縱著,夫妻二人更是有著極其尊貴的身份。
像這樣的女子,一生無疑是幸福的,他人除過羨慕還能怎樣?
“你是她……對嗎?”連城移步,走到床邊站定,俯身湊到顧綿耳畔,唇齒輕啟,吐出三字。
顧綿當即如觸電一般,身子往一邊挪開,盯著連城道,“你……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我陸續吟出的詩你不是很驚訝嗎?你說我怎麼知道你是誰?”連城笑著反問。
“你和我來自同一個地方?”顧綿確認道。
“是同一個時空,但不是同一個時代。”連城拉過一把椅子,在上面坐下,一字一句道,“我來自現代,你呢是我國的古代,咱們之間隔著一千來年呢!”
顧綿懵懂,顯然聽不明白她的話。
連城道,“簡單些說,就像你和秦漢時的人那種關係,明白了吧?”顧綿神色微變,算是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起初得知顧綿變了,變得溫婉嫻雅,我很驚訝呢!接著又聽說不少你做的詩,由這我判斷出你不是顧綿,不是我二叔的女兒。”
說著,她的神色轉為漠然,“我以自己的法子排除你和我來自一個時代,剛才又透過幾首詩,確認出你具體來自哪裡,最後的最後,我便知道了你是哪個。其實,你是誰於我來說一點都不重要,但你用這副身子傷害他人可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