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你到哪裡去?”莫婉傾清醒後,看到岑洛在她客房裡坐著,心裡自然好一番激動,但她臉上卻沒顯出太過明顯的喜悅,略顯吃力地撐起身子,靠坐在床頭,見岑洛面無表情,從椅上站起準備往門口走,她不由急聲問。
岑洛轉過身,看著她,眸色尤為複雜:“不想死在靈月,最好安心待在客棧。”作為棋子,她無疑已失去作用,以那人的手段,又豈容她多活?
不會,那人不會讓她活著,要麼立刻致她於死地,要麼會安排她別的任務,直至她死於非命。
他忘不了,忘不了那個曾打小看著他,默默垂淚的女人,雖說她對他並不是很好,甚至有些冷淡,但他從小到大的吃穿用度,她從未虧待過。
是那人,是他,令她不得不和女兒分離,飽受相思之苦,她心裡有怨,有苦,卻只能受著。
終於在那一日,她忍不下去,衝著丈夫含淚控訴,說她當年明明生的是女兒,為何好端端的在她醒轉後,女兒不見了,身邊卻多出個兒子。
在此之前,他是幸福的,因為他擁有旁人沒有的家世,擁有一個完整的家,即便家裡很少有歡聲笑語,但那也是他的家,是他出生,養他長大的地方。
卻沒料到,無意中讓他聽到雙親在屋裡爭吵。
起初,那個他喚了十年多的父親,還咬定說當年生得確實是兒子,就是他。可在夫人一聲聲控訴中,他沒經受住心裡的煎熬,終道出實情。
他沒多說,只說他們的女兒生下來因為體弱,被送出府在外養著,說他這個兒子是友人之子……
頃刻間,他如被響雷擊中,腦中一片空白。
經受不住打擊,他提起輕功冒雨出府 他不知要到哪裡去,只覺世間一切都是那麼虛幻。
他不是丞相府的大公子,不是父母的親子,丞相府於他來說,沒有一點干係,他就是浮萍,無根的浮萍,哪裡才是他落腳之地,哪裡才是能給予他溫暖的港灣?
最後,他昏倒在城外的一片小樹林裡,醒後,就看到一長得極為漂亮,說話很溫柔的少女蹲在身旁,問他怎麼了,安慰他沒有過不去的坎……
那時,興許是剛經受打擊,又或者是年少情犢初開,他們很快認定彼此。
奈何又一打擊襲向他,令他猝不及防。
棋子,他竟是生父手中的棋子……
為所謂的大業,拋棄他這個兒子,還美其名曰,是為他好。
沒多加思索,他決定離開丞相府,離開京城,遠遠離開,去個無人找到的地方,過平靜的生活。
懷揣對未來生活的憧憬,他要她一起離開,承諾一生相守,攜手白頭。
結果卻是被拒,甚至被言語羞辱,說什麼和他只是玩玩,並沒有投注真感情……
“我不要和你分開。”莫婉傾的聲音拉回他的思緒,岑洛冷冷道:“我之前的話說的還不夠明顯嗎?我心裡只有她,這一輩子都只有她,你別再抱著不切實際的幻想!”
莫婉傾低泣:“我……我只是不敢一個人待在客棧……”淚水順著她略顯蒼白的臉上滾落,她看著岑洛,“洛,就讓我跟在你身邊吧!以婢女的身份跟在你身邊好不好?”
“不想死在靈月,就按我說的安心待在這。”丟下話,岑洛頭也不回地離去。
他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什麼叫她不想死在靈月,最好待在客棧?
眼裡淚水漸漸止住,莫婉傾眸光怔然,咬唇沉思。
坤伯曾說過,要她協助靈月公主,一起對付熠親王,對此,她曾提出疑惑,問,家人是否就在靈月,卻沒有得到坤伯肯定的答覆,只是要她等,等父親成就大業後,一家人團聚。
想到這,莫婉傾止住的淚再度湧 出眼角,順著臉頰滴滴滑落,她要找到家人,找到爹孃……
但……但是她不能就這麼離開客棧,不告訴他一聲就離開……
“洛……你說我會在這裡找到爹孃嗎?你說他們這些年來,是否有想過我這個女兒?”莫婉傾笑了,唇角漾出一抹幸福,卻又比苦澀的笑容,她喃喃道:“我好想爹孃,好想和家人在一起,可我又怕和他們相見,怕他們不接受我,排斥我,更怕爹再指使我做違心之事,洛……我好矛盾……”
走出客棧,岑洛站在大街上,眉頭緊皺,暗忖:“我該去哪裡找那人?”靈月說大不大,但說小也不小,要找一個人絕非易事。
然,他有暗自許諾,會幫她找到幼弟,那麼,就算前路艱難無比,他也要說到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