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出寢院,漫步在花園中,嗅著淡雅清香,想著心事。
當他抬起頭,發覺不知不覺間,他竟走到連城住的小院門口,立時怔愣在當場。
院裡有腳步聲傳出,他驀然回過神,身形一閃,凝神靜氣,站在小徑旁的一座假山後。
她要出府?
這一大早,她出府做什麼?
是去尋她要找的那個人嗎?
許是擔心連城初來靈月,人生地不熟,又或者是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某個緣由,他儘量收斂氣息,遠遠隨在連城身後。
半個時辰過去,一個時辰過去,連城看似無目的的在街上走著,實則她心裡卻在犯著嘀咕。
從踏進靈月,她看到的除過老弱婦孺,很難看到青壯年男子。
奇怪,想想還真是奇怪!
好好的一個都城,無處不是景緻惑人,可即便如此,卻讓人感覺不到輕鬆,舒適。
壓抑。
沉悶。
死寂。
——這是她對這酈京,甚至對整個靈月生出的感覺。
她在想什麼?
又要去哪裡?
洛逸軒眉頭微皺,看著連城拐進一條小巷。
幾條大街都已經走過,此刻她進入巷子裡做什麼?
小巷靜寂,連城走過一座座低矮的民居,側耳聆聽,聽不到任何聲音。
直至走到小巷深處一民居外,方有婦人虛弱的啜泣聲傳出。
輕推開閉合在一起,有些破敗的木柵門,她走進院裡。
“需要幫助嗎?”敞開的房門裡,一臉色蠟黃,髮絲蓬亂,穿著粗布衣裙的婦人,懷抱一年約兩、三歲大幼兒,邊為昏睡的孩子喂水喝,邊啜泣,連城不是想多管閒事,她只是想弄明白心中的疑惑,因為她覺得就靈月目前的狀況看,這個神秘的國度,定是暗藏著一個不可告人的秘密,而那個秘密百分之百與那幕後的黑手有關。
只要秘密解開,她便會找到駿兒。
婦人抬頭,呆滯而渾濁的雙目慢慢落在連城身上:“救……救救我的孩子……”
“你的孩子生病了?”
連城上前,在床邊坐下,望著孩子幾乎沒什麼生機的臉兒,輕聲問。
婦人止住眼裡渾濁的淚水,點了點頭。
“我先為他把脈。”說著,連城伸出手,搭在孩子微微跳動的脈搏上,“孩子有兩日沒進食了吧?”
婦人又點頭。
“孩子腹部鼓脹,源於排洩不暢,終導致昏厥。”搭過脈,連城又按了按孩子的腹部,道:“別擔心,我這就開服藥,大嫂給孩子煎服,一日三次,很快就能解決孩子的病症,記著,別再給孩子食用太難消化的食物。”
“救救我的孩子……姑娘,你救救我的孩子吧!”聽到自己的孩子還有救,婦人抱起孩子跪在床上,連連向連城磕頭。
她都說給開藥了,也說了注意事項,這位大嫂怎還在求她施救?
先讓孩子醒來再說。
從婦人懷中抱過孩子,連城找準穴位,輕輕一按,孩子頃刻間睜開眼,接著便有氣無力地哭出聲。
那哭聲猶如病死垂危的貓兒發出的聲音,讓人禁不住心生憐惜。
抱著孩子,連城在不大的屋裡環視一圈。
什麼叫家徒四壁,一室淒涼,她現在算是看到了。
空蕩蕩的屋裡,一件像樣的傢俱都沒有,失去色澤的一方破木桌上,擺放著一個淺淺的小竹簍,竹簍中有兩個黑乎乎的饃饃,那是饃饃麼?要她看,說是石頭還差不多。
再有就是竹簍旁邊的碗裡,先不說碗邊沿那些個大小不一的豁口,就是碗裡的黑色糊糊,看著都滲人得慌
“這些都是什麼做的?你就給孩子吃這些嗎?”婦人低“嗯”一聲,顫聲道:“自從……當家的數月前失蹤後,家裡……家裡就斷了口糧……我要照顧大的,還要……還要留心腹中這個小的,就沒法出去做工……掙生活費用……”撫著高高隆起的腹部,婦人捂嘴哭道:“十天前家裡就一點吃的都沒有了,我……我便摘樹葉……”
婦人不再說下去,但連城已從她的言語中,知道這個家的處境。
她也真迷糊,沒發現婦人還挺著個大肚。
“我現在就帶孩子去醫館就醫,你在家裡好好歇著……”連城話尚未說完,婦人就邊下緩慢下床穿鞋,邊道:“我……我不放心孩子,我跟著恩人一起過去,行不行?”
連城遲疑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