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著頭,唇角勾起一絲淺笑,可是那笑卻悽傷無比。
主公雖沒說有對他出手,但是她知道,甚至是清楚地知道,主公勢必不會輕饒他。
且以主公的身手,他一定是凶多吉少。
耶律琛……
你死了麼?
琴音終於響起,初時有些雜亂,不過轉瞬,便成曲調。
如訴如泣,曲調尤為低沉,宛若脫離枝頭的花兒在冷風中零落,又似即將閤眼離世的病人,在生命快要隕落時發出的喟嘆。
幽靜的夜裡,那瀰漫而開的琴音,令聽者好不悲傷。
順著雙頰滴滴滾落而下的淚水,打在琴絃上發出的輕淺之聲,與琴音相融在一起,甚是契合。
離涵眼眶溼潤,任伯亦為之動容。
然,他沒法勸那抹孤寂至極的身影。
一刻多鐘前,聽到別院外有人接近,前面兩人,自然是離涵兄妹,可後面那人,顯然是尾巴。
他和王爺片刻疾馳至別院外,擋住那人前行之路。
或許是王爺身上散發出的卓然之氣,又或許是離影這麼個原因,那人竟一眼認出易容後的王爺、就是大周熠親王,就是定國公主深愛著的男人。
什麼話都尚未說,那人直接就道出那與眾不同的奇女子之死,與離影無關。
聽到他之言,王爺當即口噴鮮血……
護主不利,理該受到懲罰,更何況那有可能葬身在斷崖下的女子,是王爺的摯愛。
別過頭,任伯不再看向離影,不再看她滿臉滴落的淚水。
怎麼辦?
我該怎麼辦?
真要這麼眼睜睜地看著王爺懲處唯一的胞妹麼?
離涵滿目痛色,沒於袖中的雙手握緊,再握緊。
他知道是離影不對,知道她該受到懲罰,即便身死,也無法平復主子心裡的傷痛。
可她是他的妹妹啊!
他不能……不能……驀地跪地,他眼裡淚水滾落,語聲嘶啞,求道:“爺,你就饒離影一回吧!王妃吉人天相,不會有事的……”
皇甫熠沒有言語,他此刻神色悽傷,按在心口上的那隻手,緊握成拳,他在隱忍,隱忍心中騰起的極致痛感!
“你不會有事……你不會有事對不對?我這裡還很痛,血咒沒解,就證明你沒遇害,證明你還活著,對不對?”他的心好似在滴血,他思緒極其紊亂,他好像稍放鬆心神,就會瘋魔。
他在心裡大聲吶喊著,一聲聲吶喊著……
琴音落,離影自琴案後起身,跪倒在皇甫熠身後。
“把她離開庸城,再到被人丟下斷崖發生的事,一五一十與我說一遍!”
他依舊沒有看離影,只是淡淡道。
聲音是淡淡的,可他的神色卻更為傷痛!
離影訴說著,將她知道的全與皇甫熠說了一遍。
“王爺,離影雖說護住不利……”離影音落,皇甫熠未發一語,周遭空氣仿若凝滯一般,任伯想了想,終還是出言想為離影求求情。
熟料,皇甫熠冷冷的聲音突然截斷他的話:“護住不利,既然你知道她護住不利,還欲多說什麼?”
任伯一窒,沒再多言。
皇甫熠身上凌人的氣勢,讓他差點不由自主後退,好在他定力還行,穩住了身形。
“爺……王妃不會有事的,你就饒離影一回吧!”離涵跪伏在地,連磕響頭。
“饒她一回?”
皇甫熠轉身,冷厲的目光驀地落在他身上。 。
迫人的殺氣撲面而來,離涵臉色煞白,心中掙扎許久,方說出話:“爺,王妃定不會有事,屬下可用性命擔保。”
皇甫熠冷冷一笑:“我不需要你用性命擔保什麼,她若有事,我會讓這天下陪葬!”
離涵再說不出一句話,他知道皇甫熠已然憤怒。
皇甫熠看著他,定定地看著他,而後,倏然甩袖,頭也不回地轉身離去,月華照在院裡,將他的身影拉得長長的,好不孤寂,好不傷痛。
望著他的背影,任伯長嘆口氣。
道:“王爺現在很痛苦,待他冷靜下來,興許離影的事還有轉圜的餘地。”
皇甫熠幾乎不在下面的人面前,展露自己的痛苦,他一直隱忍著,壓抑著自己,可這次,他實在是無法控制心底的傷痛,實在是無法控制住……
皇甫熠走進屋,站在窗前,凝望清涼的月色,將全身心的痛苦剎那間都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