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是愛她的人,儘管所有的人都指出了她的罪名,還是會有人站起來給她勇氣和力量,那是絕望中尚存的一絲快樂的線索,陰暗中殘留的一點陽光的痕跡。
她永生永世都不會忘記那個場面。響亮的口號,鐵定的語氣,揮舞的彩旗,成千上萬的人聚集在廣州大街上為她吶喊,塵土滾滾,捲起往事紛飛,多少人用盡一生力氣在嘶叫,為自己心中聖潔高雅的形象爭一餘光輝。震耳欲聾的喇叭聲深入人心,引起多少人的共鳴。她的名字,她的形象,被印在牌上紙上旗上,高高揚起,隨風飄動,絢爛了一個世紀。
她並不是孤獨無助的。還有那麼多人與她並肩作戰。不是麼?她的淚如決堤的洪水,澆灌著她多日來乾枯的靈魂。她說不清是感動,還是激動,還是其他複雜的情感。她只記得,這成為了她後來走下去的力量,無論再困難再受傷,總有一幫人在背後默默地看著自己。
可是,她明明看到,這一群為她平反的人,這些可愛的人,過不了多久,便被其他的人打壓,被公安局制服了……
她在電視機前哭得呼天搶地,哭得痛心疾首,哭得一塌糊塗,她才知道,原來一個人有這麼多的淚水,怎麼流也流不盡……原來一個人的路就那麼走,一步錯了步步錯……
“走,一起去法國吧!”
是駱梨溫柔甜美的聲音,此時顯得有些飄渺,好像他也哭過似的。
覃蒂雲眨了眨蓄滿了淚水的雙眸,她忘記還有一個駱梨在她身邊呢!可是她不想回去。逃時狼狽得要死,回去時更是狼狽上百倍,要她怎麼跟國人交代,怎麼跟以法迦解釋?
“如果以法迦真的愛你,他會包容你的一切。你在顧慮什麼呢?”駱梨洞察了她的心事。
對。如果愛,自然會滋生出無限包容。我還在顧慮什麼?覃蒂雲突然狠狠地自嘲,她怎麼能把別人想成自己那樣地自私?她擦拭掉淚水,揚起頭,陽光正如飛鴿降落在心間。
☆、154是誰該死?(一)
一聲巨響,大門轟然倒下。
房子裡兩個人嚇了一跳,不約而同地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望,時從泊?他風塵僕僕而來,帶著一臉複雜的表情。
覃蒂雲正對他粗魯的開場方式滋生出一種厭惡呢,下一秒,他便沒經過她的同意,將她緊緊地抱住,就像在抱一隻易受傷的麻雀一樣,她能感受到他的心劇烈地跳動著,呼吸在濃烈地吐納著氣息,他到底想幹嘛!
“蒂雲,我終於找到你,終於找到你了……”時從泊不斷地重複著話語,說得飄渺而抽象,可看得出來他真的找過了很多地方。他的下頜靠在她的肩膀上,深深地把她抱在懷中,像一個小孩守護他心愛的玩具,那麼認真,那麼決絕。
“你哭了!啊,真的哭了呢!沒事沒事了,現在有我在你身邊,就不會有人再欺負你了!蒂雲,蒂雲,你能聽到我說話嗎?”
她渾身在發著抖,莫名其妙地覺得好冷好冷,她想起了自己前幾天剛澆過噴頭,耳朵嗡嗡作響,他到底在說些什麼!到了這種時候,說什麼不都是廢話嗎!
“別怕!蒂雲,從現在開始,我會一直保護你的。走,我們回家了。”
回家?久違了多久的兩個字,脫離了陽光照射的兩個字,怎麼聽怎麼覺得好遙遠,覃蒂雲嗤笑一聲,用力想把他推開,才發現渾身已沒了力氣。
“時從泊!你給滾,滾得離我越遠越好。”她風輕雲淡地說著,咬牙切齒地說著,連望一眼對方也不屑。
時從泊早就料到她會這樣說,反而緊緊地握住她的手,他說:“我錯了。”
“花白鏡呢?”她現在比較關心這個問題。
他怔了一下,問:“怎麼了?”
“我問你!花白鏡呢!”
“我說我不知道,你相信嗎?”
“憑什麼讓我相信!”覃蒂雲驟然扯起時從泊的領帶,用仇視的眼神瞪著他,幾乎是用狂吼的語氣,“我不知道我上輩子是造了什麼孽才會遇上你?自從你出現在我生命中,我所有的好運氣通通死掉了!如果不是你,我會逃到中國嗎?古茜兒會死嗎?花白鏡會差點兒沒命嗎?我會被人追殺嗎?我會被關進警察局嗎?我會被全中國的人民憎恨嗎!都是因為你!……”
時從泊任她錘打自己的胸脯,比起她的痛,這點痛簡直不是痛。他認真地聽著她一條一條地列舉出自己的罪行,聽起來,他真的成了罪不可赦的惡魔!事實上,他的心比任何一個人都要痛,他每做一件傷害她的事時,他的心何嘗不是在滴血呢!有誰能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