闌還照香徑。
彼時,她在街市看到的,是結了果子的合歡,如今,是她第一次,看到,合歡的綻放花期。
透過這花影,她看到,夜幕中一道銀河橫亙其間,閃爍的星光映襯眼前的嫣然的合歡,這幕景緻,她想她永遠不會忘記。
“真美——”她說出這兩字,全然忘記人中的疼痛。
她躺在他的膝上,並不願起來這麼躺著賞花,真美啊。
如瀑的青絲迤邐於他緋色的袍上,一抹緋色若隱若現於烏黑的髮絲中,呃,是緋色,她眼角的餘光注意到這抹緋色,他為了她,也換著這種顏色了麼?
“是,很美。”他凝著她 ,眸底是她一直會沉醉的夭夭桃華。
他看著她,說出這句話,是因為她的這臉吧,顰了一下眉,他的手已撫到她的眉上:
“不管嫿嫿變成什麼樣子,在我的心裡,就如同這合歡一樣的美。”
他沒有自稱“朕”,但,她不會因為這一字之差忘記聲討他。
她眯眼,笑:
“花之國色者,惟有牡丹。這合歡就那麼一刺團一刺團的,原來,我在皇上心裡,就是這樣的呀。”
他的手如以往那樣,輕輕地擰了一下她的瓊鼻,帶這幾分莫奈何笑意道:
“難道,嫿嫿不象這合歡麼?一刺團一刺團,噯—— ”他的指尖轉擰為刮只一刮,他唇邊的笑意愈濃,“你不說我倒不知道,這,恰是最合適的形容。”
“呀,皇上不說,我倒也不知道呢,皇上眼底,真與另一種花極為相配呢。”她並不避開他輕刮她的鼻端, 睨著他,眸華流轉,是瀲灩的光彩,“桃花,灼灼其華——”她的手輕輕抬起,觸著他的胸襟,兀自划著圈圈,“皇上的心,應該也似那桃花,多情罷…”
這一句,她愈說愈輕,尾音裡卻舍著調侃的意味。
他是帝王,可在此刻,她不願把他當作一名帝王。
哪怕,只有這一晚,讓她能覺到一次,民間夫妻的舉案齊眉,該多好啊。
今晚是七夕,屬於有情人的七夕啊。
也是,他們共同經歷生死一線的七夕!
他的手驀地握住她的,不容她再動,語音略低:
“我的心,你如今還看不透麼?”
她低徊眸華,避去他眼底的濃情,她怕醉啊。今晚,她不要醉去,她要把這一切都清晰地記在腦海中,不醉!
這一徊眸華,她看到,原來,自己置身在一處四面晶瑩剔透的殿中,挽起的緋色的茜紗隨風輕拂著,方才的那陣掌風無疑就是把這茜紗挽起罷。這樣, 能更看清外面的景緻。
抬眸,頂端,亦是透明的圓拱形幕壁,躺臥於榻就能看得清一穹蒼宇只是,剛剛,她的視線,僅被他低臂彎外的景緻吸引,竟忽略了另外的乾坤。
他的手更緊地握住她的柔夷,柔聲:
“這是我在除夕那晚就想帶你來的地方。”
她這才把目光轉到他的身上,眼底是真真實實的驚喜。
“你曾說不願拘合歡的自由,可,我相信,它們會甘願在這裡綻盡繁華,陪著你,一如,你甘願在這,陪著我。”
他說得真讓人面紅耳赤啊, 她想捂起耳來,不要聽啊,但,她的手卻不聽她思維的指揮。
這麼再聽下去,讓她怎麼對他使壞呢?
呃,轉個話題,會不會比較好呢?
“花真香。”
說出這三字,他的手輕輕點了一下她的額心:
“你再聞聞,可是花香?”
“呃?”她疑惑地望向他,他這一說,她也覺到不對,上次是結果時聞到這香味,如今正是合歡盛開,那麼,豈會是花香呢?
“合歡花枝杆本身就有香味,這種香味,可解鬱安神,是以,它才是真正意義上的香樹。”
“也就是,一年四季,樹在,香在,並非隨花謝花開所變,對麼?”
“是,一如嫿嫿,不管再過多少年,依舊,是我最愛的嫿嫿……”他低低說出這句話。
甜言蜜語,絕對是!
可,她還是喜歡聽啊,這話的意思,是不是她在他心裡,就如合歡,不論是否紅顏白髮,都會一樣令他帶笑看呢?
“所以,它才被叫做夫妻樹吧。”她輕輕說出這句話.真正的夫妻,她相信,是相濡以沫共白頭的,不會隨任何外界的因素改變。
“是。”他俯低著臉,望著躺於他膝上的女子,語音依舊柔軟,柔軟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