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下心來,越看他越覺得可怕!他輸了嗎?還是誰都沒有贏?
第046章 斷情劫(七)
我回身去找李建成的身影,看到他跟著李元吉一同進了武德大殿。李建成,他才是一直將親情放在首要的人,再不好,也不會拋下自己的親人,更不會去要他的命!
薛萬均提劍而來,站在李世民身邊提醒:“殿下,是否要回承乾殿?”
是啊,棋下完了,局也定了,這裡的人都只是一個讓他擺佈的棋子。完畢之後,還管這些棋子做什麼,能丟掉了便丟了吧,反正在下棋人心裡都不會有所觸動。他心中所有的感情都只是一顆棋子麼?
我不僅嘆:“殿下的棋,可算是下完了。”
李世民望著我,眼中冷冷,說道:“棋,是永遠下不完的。”他收了長劍,步步走近,在這個清冷的大殿上顯得分外清楚。他的每一步,彷彿都帶著刀生生割在我身上。
“你的計劃?”我明知卻還忍不住故問,如果他會搖頭該會有多好。眼中抹不去的傷痛,卻是還要如針般刺在他的眼眸。李世民望著我,眼中褪去那層精銳,似有些無奈,可不給我一個答案。
“從始至終,奴婢總算是得了個明白。”我說。
想起被傷害的人,心中恨是不能平,胸中氣血上攻,腦上一熱,我猛地撩起一巴掌向著他的臉頰,可還是在半空直直僵了下來。身後的薛萬均見了又要提劍上來卻被李世民攔下。李世民,難道你還不殺了我?顫著手指卻還是直指著他,我狠狠道:“你實在,實在……”眼中模糊,臉上溼潤,我失落了語氣,似對自己自喃般,“實在太令人心傷了。”
空蕩蕩的廣場上,迎面吹來的風很涼,我諷笑著解開披風的帶子,任由它掉落。它只是寒風是用來避風的一塊布,天氣熱了,便再無用處了。我撇過眼,獨自失神走開。三月春雨總是喜歡在夜裡纏綿,面上撫了一層水汽,吹來的風顯得萬分淒涼。
原來那場大火想要燒得一乾二淨的,不僅僅是我!
李世民,你如此能辨善武,原來你的戰場不止止是那些入侵的敵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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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劉武周聯合突厥,駐紮黃蛇嶺,兵鋒甚盛。此次請戰的,是李元吉。幾日後,他帶著幾支兵馬前往屬地幷州,開始討伐劉武周。
李元吉此時出征,全然是為了證明自己的實力。自那日葉影傷了楊清雲後,他對李建成與李世民都不再依賴,一直在將自己變得強大,好讓人不再敢計劃到他頭上。那日的事情,誰都沒有說起,宮裡除了我們也無人知曉,只說齊王妃在喜宴那日受了重寒,好幾月都出不得門。李元吉對李世民的態度不再像以前那麼親切仗義,相見之時也是不冷不熱,但對李建成要稍好些,偶爾會到東宮敘舊。
近日睡得不好,每每想起那日,心中便是不平,卻是不能發作,幾日下來,心情倒終是平和起來。秦王妃仍不喜我照顧,我在承乾殿也只在殿中檢視各個宮女的整事結果,也無人管我。整日呆在承乾殿實在不自在,怕是見到李世民,總有一種陌生的感覺湧上心頭。也是不想往東宮去,不喜見到太子妃陰沉的臉色,讓我渾身悚然,乾脆往尚藥局的小灶房做些雞湯給宋逸。然,一次兩次後,尚藥局的人開始說起閒話,看我的眼神也不一樣了。那日去找宋逸,見他已經起身,一臉的陰晴未定。他看著我將雞湯放在桌上,說:“我身子已是大好,不必再送雞湯了。”
我知是外面的閒語讓他難受,點點頭將湯送到他唇邊,許是最後一次。他自行取了碗,緩緩喝下,抬了頭看著空蕩蕩的碗:“怕真是最後一次。”
我收了碗說道:“若是歡喜,改日與我說一聲便好。”
宋逸淡淡笑了笑:“陪我去外頭走走吧。”
這日的陽光甚好,不出一會兒便暖意流動。宋逸只在院子裡慢走,臉色還未恢復,襯著素白的衣衫更是顯得蒼白。身子還虛弱,怕他累著,便停在一處隨意望望院中的景色。這個季節葉綠花茂,時不時從別處傳來幽幽的花香,使我的心情也漸漸舒展起來。
忽然望見院子的角落放了一盆綠色的植物,葉子很大,色彩十分翠綠,粗大的根安養在一個寬寬的瓷缸中,生長的形色甚是優美,碧綠的葉子邊緣正細細往下滴水。我上前摸著它的葉子,指尖傳來絲絲冰涼。身邊的人忽然拉開我的手,我詫然回頭,他神色擔憂地左右扒著我的手掌看。我覺得奇怪,收回手自己瞧了瞧,問:“宋奉御為何如此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