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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部分

價值觀便將面臨批判,即便這是確鑿無疑的現實。

如若呂健試著將這個故事變成一出諷刺劇,揭示甄珍的深層思考與蛻變,那麼這部劇也許不會被罵,也許會成為一部叫好的作品,但同時也會讓這部劇失去娛樂性,拒絕了15歲以下的觀眾,難免面臨票房慘敗的結局。

面對如此的窘境,絕大多數編劇都會選擇一條“聰明”的道路,盡全力規避價值觀的爭議,並盡全力的去滿足觀眾的口味,電影技術與產業的發展,看似無限拓展了電影的尺度,然而在內容上,它卻越來越窄了。

與這些聰明的編劇相比,《小四代》反而大張旗鼓實實在在的展現了獨特的價值觀,無論好壞美醜,愛恨笑罵,都無法抹殺其帶來的啟迪,反思,或諷刺。

而星爺,身為此間的骨灰級大師,給出的方案,簡直穩妥到掉渣

在他的精簡與重塑之下,賣花女在變身女神後,合理地邂逅了一位完美的“白馬王子”,然後她在完美王子與霸道總裁的牽扯中,逐漸發現王子虛偽浮誇的本質,最後打破了“王子”的邪惡計劃,選擇了雖然很討人厭,卻很真實,只是不善談情說愛的霸道總裁。

本質上,這仍然是相同的故事,只是弱化了很多敏感元素,當然,藝術性也隨之失色,變成了常規的好萊塢式反轉劇。

星爺看著呂健複雜的神色,知他要矯情,只好盡力解釋道:“老闆,我很瞭解觀眾,他們對價值觀的容忍度很低,要合他們胃口。”

“可賭局結束之後的那些對白才是最棒的,一個賣花女享受了幾個月的公主生活,然後貪戀於此,面對內心的焦灼……這裡面全是戲啊星爺!”

“戲再多,沒人看,也沒有用。”

“那……女主父親的戲碼呢?”呂健翻看著大綱,“那個薄情寡義,卻在極端自由主義哲學上獨樹一幟的老混蛋。”

“sorry老闆,觀眾不喜歡混蛋,更不喜歡得到好結局的混蛋。”

“他的戲很有意思,而且他的結局並不好,他嚮往今朝有酒今朝醉的自由,卻陰差陽錯的成為一箇中產階級,被消費、虛榮、婚姻所綁架,因此悶悶不樂,還有比這更慘的結果麼?想到找個老戲骨飆這段戲我就激動!你要刪掉他?”

“老闆,聽我說,這是你看到的,多數觀眾沒耐性也沒動力看到這一層。”星爺沉著性子解釋道,“他們只會看到一個渣男搶了很多戲份,對主線沒什麼影響,最後他還過的不錯。我們時間有限,不如多給‘白馬王子’一些戲份。”

呂健看著大綱不忍道:“星爺,你這麼牛逼,怎麼下得去手?”

星爺露出了獨有的滄桑微笑:“拍一部人人叫好,然後賠到破產的電影,你也可以下得去手了,老闆,這路不通的,至少現在是不通的,行行好,別矯情了行麼?”

“我不管,我就是矯情。”呂健長嘆了一口氣。

星爺說的這些話,這些道理,不正是他一次次對藝人說的話麼,他比誰都懂,這段矯情本來就不該存在,但自己還是矯情出來了。

該死的韋德。

即便呂健很久沒說那個名字,沒看那個人,甚至也沒去想他,但他和他的阿波羅依然像是天空中厚厚的雲層,平淡而又遙遠的存在著。

一味的,無止境的滿足,那早晚是阿波羅做的事情。

即便呂健始終躲避著阿波羅或者繆斯,但潛意識中,他早已將這些ai當成了假想敵,如果未來的某一天,99%的人沉浸在那無盡的,瞬間的滿足中,無盡的流行神曲供他們單曲迴圈,花樣百出的撕嗶與裝逼故事令他們沉浸其中,那麼剩下1%的人,要找到自己的生存信條。

呂健沒說過多的話,他怕再矯情連星爺都要被氣跑了,他只是重新拿起大綱:“我們再想想辦法,重新分配一下時間軸,看能不能擠出來,‘混蛋老爹’我不想刪掉。”

“……”星爺苦悶地撓頭片刻,“如果非要擠出這個人物,那就必須給他一個悲慘的結局,為了不讓觀眾不適,我可以做成黑色幽默。可我們再怎麼擠,也沒時間讓他去展示他的哲學,去描述中產階級綁架之類的東西,只能讓他當一個純粹的反派。”

“那他還有什麼意義?!”

“老闆,想賺錢,戲不能拍給30歲的人看,必須小孩子都能懂。”

“30歲以上的人明明更多。”

“但30歲的人去電影院,並不是去自尋煩惱的,他們只想不帶腦子,沉浸在10歲的歡樂中,這是現在的市場需求,別跟這個作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