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微微一頓:“朕記著,舅父上次進京還是送玉蓉妹妹入宮選秀,算起來已是三年前的事了,舅父與舅母久居灃州難得進京,此次送玉蠻妹妹進宮選秀,可要在京城多待幾日,讓朕多多孝敬你與舅母。” “臣惶恐……陛下與臣,先是君臣再是舅侄,陛下這聲孝敬臣愧不敢當。” 皇帝拍了拍溫冕的手,繼續寬慰道:“舅父為何與朕如此生分,舅父是朕母親的親兄長,亦是朕的親舅父,朕孝敬你,理所應當、理所應當。舅父,就不要以君臣之禮生疏我們之間的情分,現在只有我們二人,舅父何不如從前一樣,叫朕小名。” 溫冕緩緩抬眸,看向那道正在注視自己的目光,與那雙目光四目對接,眼前的帝王不過三十,身形偏瘦,面容清秀,顴骨高凸,飛揚的長眉微挑,眉宇之間與他已故的親妹極為相似。只是那雙唇的慘白,顯得人有些病態。僅僅是此,卻也掩蓋不了這位皇帝十六歲在奪嫡之爭的叱嗟風雲中殺出重圍,踩著無數人的屍骨,登上皇位。 想起當年那些往事,溫冕不由得微微嘆息。 皇帝毫無顏色的唇邊掠過一抹淺淡的笑:“舅父是朕母后的親哥哥,是看著朕長大的,除了朕的父皇之外,你是朕最親近的人了。” 皇帝話鋒一轉:“不過朕聽說這回溫澹和溫瀛也進京了?” “是,溫澹和溫瀛也跟著進京了。” 皇帝的眸色微黯,靜默片刻,沉聲道:“舅父可知,這回,溫瀛闖了大禍……” 溫冕微微有些怔忡,問道:“瀛兒昨日才入京,怎會闖了大禍?” “舅父,請看。”皇帝將袖中的奏摺扔到桌上讓溫冕自己翻閱。看完奏摺,溫冕呼吸一滯,臉色大變,忍不住的想要罵粗口,但礙於皇帝還在,只能硬生生忍下這口氣。 - 京城灃王府,青霄白日,朗朗乾坤,今日宜揍溫瀛。 “溫瀛,你給老子滾出來!”溫冕一聲怒吼,屋簷上幾隻雀兒都嚇得撲稜翅膀飛走。他黑著一張臉,目如刀鋒般在院中掃視一圈,雙手叉腰狀站在院中,吹鬍子瞪眼。 正在灑掃的丫鬟婢子搖了搖頭,見怪不怪的抱著掃帚躲在角落。 “老爺,瀛兒又犯什麼事了?”從院中迎出一位中年婦女,體態豐腴,穿著深藍色華服,領口用金色的絲線繡著牡丹圖案、裙裾則繡著金色的祥雲圖案,年輕時算得是一名國色天香的美人,雍容大氣,其華貴端莊之處,更顯得坦然有風度。 溫夫人抬手挽住溫冕的袖子,嘆了口氣。 溫瀛這個小魔王從小就讓人頭疼不已,他走在路上,路過的狗都要挨他兩巴掌,走道上見到漂亮美女哈喇子流一地,要是誰家小子惹了他,小魔王晚上就把人家屋子點著,燒書院先生的眉毛,揪同學的頭髮更是家常便飯…… 明明四個孩子都是她一手帶大的,溫澹文武雙全,玉蠻玉蓉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為什麼她就教出溫瀛這麼個好色又閒散的小王八蛋。 這回不知道瀛兒又犯了什麼事。 “哼!都是你教出來的好兒子!”溫冕一甩袖子,又接著朝屋內大聲叫道:“溫瀛!快給老子滾出來!” 溫瀛從屋裡走出,伸了個懶腰又打了個呵欠,懶洋洋道:“爹,又怎麼了?今天我可是沒出家門,不知道又哪裡惹爹大發雷霆了?” 溫冕只覺得自己太陽穴被溫瀛刺激的一跳一跳的,腦殼生疼,溫冕搶過小婢子手中的掃帚,睚眥欲裂狠狠打在溫瀛腿上。 溫瀛抽了抽鼻子,他也懵了,他家老爹今日又在抽什麼瘋? 還沒想通,重重的掃帚再次落到身上,溫瀛被打的跳腳,條件反射的連忙逃跑,後頭的溫冕拿著掃帚,臉通紅瞪著眼追在他後頭,溫瀛被他老爹打的抱頭鼠竄,院子裡雞飛狗跳,丫鬟婢子們紛紛躲在一旁,最後跳到後院的樹上,樹袋熊式的抱著粗壯的樹幹,大喘著粗氣,看著正拿著掃帚怒不可遏讓他滾下來的老爹:“爹爹爹爹爹爹,有話好說有話好說,幹什麼這麼急躁……” 溫冕站在樹下,呼吸急促,單手叉腰,拿著掃帚指向樹上那個梳著高馬尾的小男孩,氣的直咬牙。 “爹,我錯了……” ——認錯還是一如既往的爽快。 溫冕的腦殼更疼了,冷笑一聲,“呵,你錯了?那你可知道自己錯在哪兒?” “不知道……” “給老子下來!” “就不!” “下來!” “就不!” 僵持著沒有結果,作為父親,溫冕勢要抓住這個兔崽子,讓他知道知道他老爹的威力。溫冕擼起袖子,氣的雙手抱樹,抬腳爬上去抓他,剛抓到溫瀛一隻腳,溫瀛嚇得一腳蹬掉自家老爹的手,只聽得“撲通”一聲重物墜地聲音,緊接著“哎呦~”一聲痛呼,溫瀛神色切切地瞅著地上躺著的自家老爹,暗道不妙,溫瀛趁著空檔,急忙跳到另一棵樹上,又跳到院牆上,翻了出去。 從後頭追來的溫夫人更是連忙扶起溫冕,夫妻雙雙對視,溫冕頭疼的掐了掐眉心,溫夫人更是不吭聲。這章沒有結束,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