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她的話彷彿擊中了楚雲升的某個要害,令他狂亂興奮而猙獰的瞳孔微微抽縮,手上的動作也因此遲緩下來,似在猶豫掙扎,或者說,在和某種被放大的不受控制的慾望進行搏鬥。
發現了楚雲升細微的變化,聰明的她立即明白楚雲升的弱點在哪裡,鬆開一隻基本是徒勞阻止楚雲升的左手,去做更為有意義的事情,將床頭上宋影的照片框拿了過來,舉在楚雲升的面前,抓緊時間道:
“小楚,你是有親人的人,你這麼做了,不但會傷害你,也會傷害他們。我也是有親人,你也會傷害我,傷害影影。”
楚雲升漸漸地停在那裡,手腳僵持,那充滿慾望的聲音,仍舊鋪天蓋地,因為它覺得不會傷害到任何人,由此激烈鬥爭,然而他的理智與冷靜,雖如狂逃怒海中一隻扁舟,不過,似乎不再像之前一衝即垮。
她乘熱打鐵晃著宋影的照片,繼續道:“小楚,你想想,如果你真這麼做了,你讓我如何面對影影,你讓我的女兒如何看我?還有,你還年輕,以後也是要生兒育女的,你要你的兒女將來如何看待你,看待她的父親!?”
最後的一句話,如同一直利劍擊中了楚雲升的死穴,他“驚恐地”從床上彈跳起來,向後連退數步!
腦海中,一個冷靜而理智的巨大聲音劈天迴盪:
你真的傷害不了任何人嗎!?那麼你將如何面對你的女兒?你還配做一個父親嗎!
……那巨大的聲音攜裹著冷峻無比的殺伐氣息,從那成億上萬的碎片中踏踐而出,如最英勇戰士手中的刺寒刀鋒,撲向意識中的本能慾望氣息,在黑氣能量的全力協助下,雙方勉強將氣焰正滔天的誘惑之音強行鎮壓下去。
那股外來的似遭受過重創的力量,無聲地似是鬆了一口氣,更似是更憂慮地嘆息一聲,退卻的無影無蹤,就像從來沒有出現過一般。
在誘惑一音即將消失的一剎那間,楚雲升恍惚間聽到了極小極小幾乎是轉瞬即逝的一段奇妙的少女歌聲,彷彿來自悠遠的仙境神域,是世上最美妙的音律,神秘卻極為優美,令人不由得地產生一種嚮往的神思。
接著,他感覺到靈魂深處中有一種束縛被鬆動,就像被鎮壓在潮溼而窒息的黑暗沼澤忽然透入一絲清晰的空氣般愉悅。
可惜,歌聲卻無法理解,更無法揣摩,甚至都無法記憶,在他清醒的一瞬間,便消失無形,無影無蹤,似是傳出歌聲的那扇門又關上了。
……“對不起!”
恢復理智的楚雲升,背過身去,面對散亂的書桌,遍尋措辭,但在房間凌亂的一幕下,一切語言都顯得蒼白無力,只能說出這三個字。
他腸子都悔青了,恨不得把惹禍的那個玩意給騸了,反正這個玩意在偽碑的世界中除了惹禍,基本毫無作用,不過,他心裡其實很清楚,真正惹禍的不是無辜的這個玩意,不論是荷爾蒙還是性激素,生理上的刺激不可能導致他喪失理智,更不可能令他行如野獸畜生。
問題出在他自己身上!確切的說,出在他的自我意識中。
無論是充滿誘惑的聲音,還是催動黑氣的恐慌與憤怒,以及最後的巨大而冷峻的責問,都是他自己的聲音,是他自己的想法,是他自己的觀念、意識以及情緒,而不是任何人或任何外界因素強加給他的!
活到如今的年紀,他不會拒絕承認自己出了問題,更不會如將頭埋入沙子的鴕鳥去逃避現實。
他需要分析剖析問題究竟出在哪裡?
他不否認自己內心藏有“惡狼”,人本惡還是本善這個問題他不懂,他只知道人之所以區別動物,正常人之所以區別極端的人,是因為人的腦袋是一種剋制的平衡,知道什麼能做,什麼不能做,一旦平衡被打破,某種意識或情緒佔據了絕對上風,比如仇恨、憤怒、權欲、情慾甚至包裹溺愛、嫉妒等等,就會做出一些不可理喻的極端行為,例如殺人強姦欺騙坑害等等,看似不合理,卻的的確確遵循著什麼樣的意識就支配著什麼樣的行動這一普遍規律。
他也曾憤怒過,絕望過,極端過,一直認為這是正常的,是感情的爆發和需求,但如果越來越容易憤怒,容易絕望,容易極端,那就不正常了。
直到今天在衝動下險些釀下大錯,他才第一次意識到也正視到這個問題,並且今天發生的事情也向他提供了一個發現問題的最好機會,和以前不同,這一次他一直能清晰地記得整個事情發生的全部過程,其中包括意識中激烈交鋒的各種情緒衝突。
他記得有心理學家說過,意識和情緒也是一種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