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長劍橫胸,當下擺了個起式,淡淡道:“想殺我,不妨試試。”
胡斐不知苗人鳳心中想法,只道他口口聲聲說尊敬義兄義嫂,如今卻這般維護他們真正的仇人,心中不由怒火熾起,順手將手中的冷月寶刀交給了程靈素,道:“二妹,你幫我拿著。”
程靈素愣了一瞬,接過了寶刀。胡斐也沒留意她在遲疑什麼,只長臂一探,回來時手中已多了一把單刀,卻是搶了一個朝廷武士的刀。
苗人鳳見放棄寶刀反而用尋常單刀,顯然是不願意佔自己便宜,也稍稍安慰了些。胡斐搶刀之後,並未立刻攻上,只是肩膀沉下,雙腳一前一後,馬步微弓,刀鋒豎起立在胸前,正是胡家刀法第一招起手式“沙僧拜佛”。他念及對方既是大俠又是長輩,總是氣惱非常卻也還是禮數周到。
苗人鳳還了一招“丹鳳朝陽”,雖也是行禮致敬,但他使招並未後退,也就算個半禮,但對方既是晚輩,他能還此一招,也是看重對方之意。
兩人禮已畢,兵刃接,很快就鬥在了一起,周圍的人都紛紛後退了幾步,擴大了圈子,留給他二人足夠的空間。只見苗人鳳左手劍訣,劍走偏鋒刺出,出勢夾風,又準又狠。胡斐見他來勢厲害,哪敢有半分疏忽,全神貫注迎敵。兩人刀劍既接,而後綿綿而至,再也不容有任何喘息機會。在場的眾人也都屏氣凝神,百雙眼睛也只盯著場中二人來回轉動,就連路過這等不懂武功的人,也被深深吸引住,又往前靠近幾步。
周重陽武功雖厲害,但是欣賞價值絕對不如這般真刀實劍的你來我往。眼見著二人越鬥越快,幾乎分不清二人身影,加上天色已暗,兩人衣服顏色相近,竟然再也開不清只覺兩道兵刃白光裹著兩團灰影,呼呼聲中偶爾夾雜一兩聲刀劍碰撞的錚聲以及兩人各自稱讚對方的“好”聲。
路過看的沒意思了,下意識地掃了一眼,卻見場子外圍,在眾人都津津有味地盯著中間二人時,外頭卻有人正鬼鬼祟祟準備悄無聲息溜之大吉,正是田歸農。
“田相公,這是要去哪裡?”路過高聲喊了一句,得到田青文的狠狠一瞪。
“二妹,攔住他!”向來胡斐與旁人動手之時,程靈素總能讓他無後顧之憂。若在以往,田歸農是他的大仇人,他要比武不能分神,這種盯人的事他就是不說,程靈素也幫他照料得極好,哪可能出現這種讓仇人趁他不備時逃走的情形?
路過低頭看了一眼身邊的程靈素。程靈素早就連寶刀都交給袁紫衣保管,而選擇站到了路過身邊。此時聽到胡斐這句話,她眼眶一紅,沒有答話。
忽然一條人影從場中飛躍而出,要攔住田歸農的去路,後一條人影立刻又至,要阻住他。胡斐道:“苗大俠劍術精妙,胡斐稍後再討教。這田歸農是我不容戴天的仇人,今日絕不會放他離開!苗大俠你若念著義兄義嫂之仇,為何反而護他至此?更何況……”
胡斐回頭看了一眼程靈素與袁紫衣帶來的那個女人一眼,並沒有直說出來。苗人鳳自此終於聽出異常,奇道:“我義兄死因雖是中毒而死,但卻是死在我手上,與田歸農是何相關?”
胡斐憤然道:“是你下的毒麼?”
苗人鳳道:“不是!”他回答甫畢,立刻明白過來,凌厲眼神掃向田歸農,喝道:“是你下的毒!”
田歸農面如死灰,連連後退,擺手道:“不……不是!”
苗人鳳上前兩步,森然道:“實話!”
田歸農囁囁嚅嚅,再也說不出否認的話來。苗人鳳咬牙切齒,萬沒想到自己追查半生的仇人居然是一直就在眼皮底下,更沒想到的是此人不僅是害死胡一刀的大仇人,還與自己有奪妻之恨。
他揚手把劍高高舉起,恨不得將此人千刀萬剮,田歸農嚇得連連瑟縮,朝場中一人看去,道:“阿蘭,救我!”
原來程靈素與袁紫衣帶過來的人是苗人鳳的前妻南蘭,也是田歸農的現任妻子。她們在郊野遇到她,又聽胡斐說田歸農帶了天龍門弟子來圍剿自己,於是想拿住南蘭,萬不得已時能當作人質。
苗人鳳臉上露出悲愴的神情,回頭望了南蘭一眼,臉上神情複雜至極,是悔恨,是憤怒,是無奈。南蘭也看著他,卻只一眼,隨即愧疚得別開了臉去。
苗人鳳心中千般猶豫,他欲手刃田歸農為胡一刀夫婦報仇,但是殺了此人,南蘭必失依靠,她是官家小姐出身,若失去依靠那是再無活路。他千里迢迢趕來救人,就是聽說田歸農在天下掌門人大會上樹敵太多,江湖豪傑聯合起來要對付他,就怕他出了什麼意外,牽連無辜的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