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假設當天吳一郎從福岡市郊的今川橋步行約一里回到侄之濱,依照戶倉仙五郎之言,無論如何都必須經過那處石頭切割工廠旁、兩旁是山麓和田地的國道,這一點只要實地勘查過就能知道。田裡麥穗已經長得相當高,只要戴著深色帽子和有色眼鏡,圍上領巾,戴著口罩,穿上夏天用的披風,靜靜坐在靠近道路的石頭上或哪裡,就能夠讓臉部輪廓和身材看起來像是完全下同的人,然後叫住回來的吳一郎,巧妙的施以誘惑,譬如說:『我是你已故母親的朋友,在你還不懂事的幼年時期,她曾秘密拜託我一件事,我答應了她,所以現在為了完成諾言,才會來到這兒等你出現』。
“只要像這樣編個謊言,就算吳一郎再怎麼聰明應該也會上勾。之後,拿出繪卷給他,表示『這是你們吳家的寶物,令堂說放置家中會影響孩子的教育,所以託我暫時保管,因為你明天就要成為一家之主,所以前來送還。也就是說,這是你和真代子成婚之前,無論如何都必須先看過才行的東西,其中描繪你的遠祖一對夫婦無上的忠義和極致的愛情,雖然關於這卷繪卷有各種恐怖的傳說,也嚴禁給心情不夠冷靜的人看到,不過那完全是迷信,事實上,裡面是非常完美的的名畫和名文,如果你不相信,可以就在這裡觀看,假如不喜歡,再交回給我保管也無所謂。
『若在那塊高巖後面看,應該不會有人注意到。』……如果是我,這麼說是最能激起我的好奇心的一番話!反正不管如何,吳一郎上勾了,依言在巖後展開繪卷,兇手則趁此時逃離,這並不會很困難。
“接下來是兩年前的事件,也就是大正十三年三月二十六日發生的直方事件。當天晚上, W和M也確實都在福岡市。這是因為前一天的二十五日,M很難得去到九州大學,先見過當時猶在世上的精神病學教授齋藤博士和一干舊識後,求見校長、提出論文,並取回自畢業以來就寄在校方的銀製手錶。住宿處仍是蓬萊館。另外,W從當時就居住在現在的春吉六番町家中,過著單身生活,家裡只有一位幫忙煮飯的老婆婆,所以要趁天黑以後悄悄離家,直到天亮才回來而下被人察覺是相當容易的。亦即,兩人的不在場證明都很不明確。……當天晚上九點左右,一輛嶄新的箱型計程車在陰霾夜空下離開福岡向東疾馳。車上的人一副以煤礦致富的土財主模樣,說『已經沒有往直方的火車了,但是我忽然有急事前往,請你全速趕往直方』……”
“什麼……那麼,吳一郎的夢遊症……”
正木博士踱過我面前,回頭冷笑說:“那是騙人的,完全是謊言。”
“……”我的腦髓有如電扇般開始旋轉,身體自然的傾向一側,彷佛就要倒下,勉強抓住椅子扶手才撐住。
“如果有那樣的夢遊存在,我不會有臉再見你。首先,頂住廚房後門的竹棒掉落的說明相當含糊,如果說有人戴著手套伸入門縫,試圖用手指夾住竹棒,卻導致它掉落,這還算合理,或是順利拿開竹棒,後來故意佈置成自然掉落的狀態,這也能講得通。但……算了,別管這些了,反正只要聽了我的說明就可明白,也同時能明白我為何斷定這是夢遊症的理由……”
在我腦髓裡的旋轉逐漸靜止,不久完全停止。同時我也咬緊牙根,忍耐著頭皮發毛的感覺閉上眼。
“審判長,你不冷靜是不行的,因為接著將有更多不可解的恐怖事情呢!哈、哈、哈。”
“……”
“那麼……第二是,仔細研讀這些調查報告,會發現兩點令人感到異樣之處。其一是剛剛你提到的疑點,調查兇手的方法僅是等待吳一郎的記憶恢復,卻完全放棄其他的調查方法。另一項則是,請注意有關吳一郎的出生日期。
關於吳一郎的年齡,這些調查報告中有插入一則新聞報導的剪報當作參考,但是根據這則報導,吳一郎的母親千世子從明治三十八年左右離家之後,約有一年的時間在福岡市外水茶屋的一家名字很難記的裁縫補習學校補習,而她在這段期間並未生育孩子。所以,假設她這個時候真的未曾生育,那麼可以推測吳一郎的出生應該是在明治三十九年後半至四十年之間。只不過,像這種用以推定年齡的剪報,依常識來分析,應是因為吳一郎是私生子,為求慎重起見才特別插入也不一定。另外,也可能是由於新聞記者認為在當時造成話題的這樁“美麗寡婦命案之迷宮事件”的真相與其昔日的情慾關係有關,所以才找出這項資料:或是因為在該報導中提及她因吳虹汀之名而取了虹野三際這個名宇,所以才納入這些調查報告裡。但是,在我眼中看來,它卻包含了意義更為深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