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倪來了的。
從前說起表姐和談昶年的婚事,她滿心歡喜。
如今卻變成了一個勁兒的發愁。
薛成嬌順著她的話寬慰了兩句,別的一概不敢多提。
不多時茯翹回到此間來,手裡碰了個錦盒。
她進到屋中,將錦盒往桌案上放下去,才袖手又退到一旁去。
薛成嬌疑惑的看看盒子,又看向潤大太太。
潤大太太把盒子開啟來,裡頭放的是一摞紙,薛成嬌勾著頭瞧了一眼,沒瞧出所以然來,便又坐正了,只等潤大太太開口。
潤大太太將那些紙拿出來,鋪開了幾張推到薛成嬌面前去:“這是你在應天府裡這些鋪子、田莊的地契,還有當時燕桑和燕懷兩個人的賣身契。今兒你既然來,就把這些帶回去,看你是要變賣了換成銀子帶去京城,還是要如何。”她說著又頓了頓,“當時從薛家帶來的現銀,這兩天我再清算出來,給你送……”
“姨媽。”薛成嬌立時就明白了她的用意了。
如今她有了封誥,進了京,少不得要在宗女們之間走動,一事一物都是要用錢的。
況且就算是住在舅舅家裡,這些東西,總還是她名下的。
她若還在應天府,全交給她姨媽料理並沒什麼,可她既然不在應天府了,她名下的這些財產,自然要她自己來處理。
潤大太太被她打斷,扭頭看過去:“嗯?”
“這裡的鋪子和田莊,一概都還留著,也都還要姨媽來操心吧。”薛成嬌唇角微揚,反手指了指自己,“我只把來時帶的那些現銀珠寶一類的帶走,到了京城,交到舅媽手上去,再並上我每年的俸米俸銀,肯定夠我使的。”
潤大太太嘖了一聲,只是話到嘴邊,又都化作了一抹笑:“你既然這麼說,那就聽你的。”末了她又添了一句問道,“那你母親的陪嫁,你可要帶走嗎?”
薛成嬌想了會兒,搖了搖頭:“我的婚事,將來還是要姨媽和舅舅做主的,母親留下的陪嫁,是要給我裝箱帶上的,那個是決計不能動的。我就算帶進了京城,也只是放著罷了。還是姨媽替我收著吧,也省得來回折騰的。”
潤大太太應了一聲好,便又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她似乎是想到了什麼,神色有些古怪,眼神也有些閃躲:“嬌嬌啊,”她猶豫著叫了一聲,“臨走前,還想再見見什麼人嗎?”
“啊?”薛成嬌一時沒反應過來,瞪著一雙圓圓的眼珠,看了一眼過去。
但目光觸及她姨媽那樣的神情,輕咬了下唇,就明白了。
崔昱。
她這一走,從此山高水長,她跟崔昱,相見無期。
屋中靜默了很久。
久到潤大太太的心,一個勁兒的沉了下去。
而薛成嬌卻在此時開了口:“我雖然還小,可有些事情,還有姨媽曾經替我做的那些考慮,我大概其是知道的。只是事到如今,我跟表哥相見無益,倒不如不見的好。”
潤大太太是料到她會這樣說的。
只是從她搬出去後,小兒子日漸頹廢,她看在眼裡,痛在心裡。
把老夫人怪了千百遍,可全都於事無補。
前陣子薛成嬌回家來,崔昱跑去見她,這事兒自己也不是不知道。
算了——或許她說的是對的。
兩個人相見無益,於崔昱而言,薛成嬌已是遙不可及的了。
潤大太太在薛成嬌的手背上拍了拍:“是姨媽當初欠考慮了。”
薛成嬌搖了搖頭:“姨媽是為我好,也是為表哥好,只是緣分二字未到罷了。姨媽也不要擔心,表哥是讀聖賢書長大的人,將來自有他想明白的日子。”
潤大太太只嘟囔了一句但願吧,旋即又想起崔瑛來,噯了一聲問她:“今兒還去四房嗎?”
薛成嬌一怔,立時搖了搖頭:“她估計還是不想見我。”
潤大太太的眉頭立時擰了起來:“這個丫頭這樣古怪,出了事,你不去怪她,她如今反倒把你拒之門外了。”
薛成嬌尷尬的笑了笑,這裡頭自然有內情,只是不能對姨媽說罷了。
她在崔府待了大約有一個多時辰,才告了辭離開。
而後潤大太太命人將她當初帶來的銀錢珠寶綾羅絹帛等一應物件裝箱打包,分了三次送到了清和縣主府去。
章老夫人為著她要進京,也叫人準備了一份厚禮,算是她臨走前盡點兒做長輩的心意,其後便皆不再提。(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