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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2部分

可以毫不謙虛的說,在促進太后覺醒這點上,他李佑是有大“功”的。

李佑左思右想的同時,滿殿大臣無不對事起突然而感到意外,一時間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最糾結的當屬徐閣老與彭閣老,太后一招釜底抽薪將他們逼到了進退兩難的處境,兩人久久皺眉不語。很多人亦將目光投向他們,揣摩著他們的選擇。

次輔許道宏面無表情彷彿事不關己,但也別有心思。他敏銳的感覺到,太后的想法不僅僅是利用李佑與大多數閣老的矛盾,推舉她的屬意之人,還有另一層意思。

太后要將李佑這個充滿矛盾的人物當做楔子狠狠砸在大臣中,繼續加大文臣之間的裂痕。

如果徐、彭二人今天真要表現出一種寧可便宜了勳戚,也堅決不讓給李佑的態度,看在別人眼裡又該怎麼想?這是公開表示內閣之間是分裂的,不要小看這種導向作用,世間永遠不缺少野心家,將會極大助長朝臣之間黨爭的風氣。

文官常被當做一個整體拿出來說,但事實上文官從來不是鐵板一塊的,面對同樣一件事的態度常常也是南轅北轍,不然在史上也不會屢屢出現黨爭。所謂文官集團,更多是籠統的學術名詞,而不是政治名詞。

文官確實具有共同的、整體的利益,但不是所有人都具備胸懷全域性的品德和素質。原則與自我出現了矛盾時,原則不見得可以戰勝自我,其實這點就是政治家和政客的區別。

對徐、彭等大學士而言,之前沒什麼值得猶豫的,可以全力推舉開封府知府焦士美或者刑部員外郎申鶴齡中的一人,這是原則與自我的高度統一。但遇到眼下這個局面,是支援肉中刺李佑,還是推舉另外兩個勳戚陣營的候選人?

考慮完畢,徐嶽與彭春時對視一眼,合作多年的兩人頓時心意相通,有了決斷。兩害相權取其輕,還是要否掉李佑為上。

攘外必先安內,若讓李佑這個膽大妄為、無事生非、根本不適合的人佔據五城提督之位,擁有了在京城三十六坊進行偵緝審判的能力,對他們來說可能危害更大。

李佑不要緊,但李佑背後有許次輔。勳戚勢大,他們依舊是殿閣大學士,盯著首輔寶座的許次輔若得勢,他們就只有告老還鄉的份了!縱觀歷代非正常致仕的大學士,大都是栽在同僚手裡的,崇禎年間這個特殊時期除外。

不要說什麼君子有容人之量成人之美!在成王敗寇的官場中,容人之量這個詞,從來都是給勝利者錦上添花用的,是成功者的專利,失敗者只配稱為襄公之仁,而不是容人之量。

從這個角度看,徐、彭等大學士們雖然官高爵顯,但在李佑面前,似乎算不上勝利者,沒有資格以容人之量去對待李佑。

即便退一萬步,雙方有淡化矛盾的美好意圖,但那也需要時間和臺階來慢慢實現和磨平。但為了一個區區五品,似乎不值得當場自抽耳光式的變臉,否則顯得很輕賤,可能要遭到首尾兩端之類的嘲諷。

身為大學士,須得講究體面,不能不在意這些風評,他們不是一心抱皇家大腿、可以不大管士林清議的袁立德。

好罷,不得不承認,推舉勳戚方面的人,也可能會遭到腹誹,但這僅僅是與太后暫時妥協而已,誰在官場上沒有妥協的時候?但若推舉李佑,讓人看去簡直是丟臉,比無奈妥協更丟臉。

李大人冷眼旁觀,站在人性自利的角度,他對幾位大學士的想法能猜出個**不離十,因為他深知徐、彭等人都不是勇於自我犧牲的人。

或者說,徐、彭等大學士作為宰輔不可能一丁點肚量也沒有,但是在他李佑這小雜兵身上吃虧吃得太多了,而人的容忍總是有限度的。所以導致這些閣老,特別是彭閣老對自己幾乎是零容忍,見到自己便很容易就怒氣滿值,連個妥協意識都沒有。

種因得果,這也算是自作孽了,李佑唏噓不已。到了這個地步,已經沒有回頭路,只能一條道走到黑,要作孽就作孽到底罷!逆水行舟,不進則退!

今日天氣晴朗,殿內光線不錯。丹陛之上的慈聖皇太后透過珠簾,將下面一些大臣的表情一一看在眼裡,見他們各懷心思,彼此猜疑,遂產生了報復快感。

君權原來應該是這樣使用的,自己早該認識到這點,而不是說好聽些叫從諫如流,說難聽些叫唯唯諾諾的去當什麼“女中堯舜”。當來當去,把自己當成了金殿落淚的孤家寡人!

可惜自己醒悟的太晚,如今已是時不我待了。只能有一步算一步,為天子打好根基,不要再重蹈她的覆轍,輕易受這些朝臣的欺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