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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遠超出了他的想象,他甚至都無從想像,聽起來像夢境一般忽明忽暗,恍恍惚惚。朱洛甫也驚愕不已,但他想了半天卻只才想起來這個雄心勃勃的公司應該像人一樣有名有姓,於是就小心翼翼地問了問羅西尼神父。

“福記公司。” 羅西尼神父回答朱洛甫時,怕他聽不明白,又補充道,“福祿壽喜的福、福音的福。”

宗雪竹這才醒過神兒來。可是,當他也想問點什麼時,羅西尼神父卻失去了蹤影。他想從人叢中找到呂知縣,但找來找去沒找到。回到家裡,他徑直來到了書房。可是,他想讀書的時候卻不知道該讀什麼書,想寫字的時候卻不知道該寫什麼字。他索性離開書房,穿過一道月亮門,來到了後院。這裡有一片鬱鬱蔥蔥的竹林,竹林的旁邊有一座花房,花房裡奼紫嫣紅,盛開著各式各樣的鮮花,角落裡還擺放著許多賞心悅目的盆景。可是,他還是心不在焉。

“福記?”他喃喃自語道,“福記公司?”書包 網 。 想看書來

第二章(1)

宗雪竹十六歲那年就名震寧城了。那年,他尚未考中秀才,便以詩文俱佳的美名享譽寧城,被當時的知縣驚為“神童”。他後來的經歷雖然和他的父親宗靜涵如出一轍,先是考中了舉人,然後在公車上書那一年考中了進士,但他卻不像年輕時的父親那樣迷戀仕途,也沒打算在仕途上闖蕩一生。所以,父親因病死在浙江學政使的任上之後,他不但藉著守孝的名義從翰林院回到了雍陽,而且一絲不苟、心無旁騖地踐行著父親的遺囑,一邊署理父親建立的雍陽書院,一邊著書立說,從此以後再也沒有回過京城。

他無意於在仕途上闖蕩,然而卻希望他的門生,特別是他的得意門生,能夠早成大器。他最得意的一個門生叫王月波,也是弱冠之年考中的秀才,雖是王氏族人,卻和宗氏宗族沾親帶故,其新婚不久就不幸成為寡婦的母親是宗雪竹的遠房堂姐,宗氏宗族的晚輩都叫她“秀雲姑姑”。他不止一次地對王月波說,一個少年得志的讀書人只有不為虛名所累,才能早成大器,而一旦早成大器,則不但可以捷足先登,還便於厚積薄發,從而在位高權重的政治地位上為國忠謀,成為國家的棟樑。此外,根據自己的預見,他還告訴王月波,由於八股文缺乏靈活性和相容性,而且已經積重難返,勢必被一種自由灑脫的文體取而代之,從而成為朝廷變革科舉考試的一個端倪。

“洋務持之以恆固然可以強國興邦,”他對王月波說,“而文章汪洋恣肆,卻可以不存偏見,如若學以致用,所作所為速而能達。”

“那麼,先生,”王月波吃驚地問道,“那究竟是怎樣一種文章呢?”

“論天下大事,問強國之策。”

其實,朝廷在全國範圍內勸辦學堂之前,就已經決定廢止八股文,決定把科舉考試的內容改為曾盛行於宋朝的策論,並且頒發了詔書。但直到見到豫豐公司董事長吳一弘,他才知道這個詔書。那時,吳一弘對他的預見能力十分驚詫,然而他卻說他哪有什麼預見能力,他只是和朝廷不謀而合罷了。

對朝廷的這個詔書,他此前之所以渾然不知,一方面在於他的深居簡出和雍陽的偏僻閉塞,另一方面也在於呂知縣前些日子前來參加雍陽小學堂開學典禮儀式時,對這個詔書隻字未提。不過,絕非疏忽,呂知縣那時只因弄不明白一個紳士對國家大事一冷一熱的古怪表現和曖昧態度,就乾脆沒把這個詔書告訴他,免得自己再為他不可捉摸的言行大傷腦筋。

最初的一件事情發生在去年春天。朝廷發行昭信股票的訊息剛剛得到證實,呂知縣就不遮不掩地告訴雲集縣衙的鄉紳們,這是捉襟見肘的朝廷為了補足戰爭賠款的無奈之舉,上到王公貴族,下到候補文武官員,人人都要領票繳銀;而作為鄉民之首的鄉紳,必須率先垂範,帶頭領票繳銀。其他鄉紳決心要和朝廷共赴國難的時候,宗雪竹卻若無其事,直到離開縣衙,也沒有對呂知縣的懇求流露出匹夫有責的態度。時隔不久,呂知縣來到了雍陽,想了解一下鄉紳在鄉民中間勸借的成果。薛三孝沮喪地告訴他,在西雍陽村,凡經勸借的鄉民無不愁眉苦臉,個個都像與朝廷毫無瓜葛的化外之民。接著,他來到了東雍陽村。與西雍陽村鄉民紛紛逃避的情形完全不同,東雍陽村鄉民沿街相迎的場面使他始料不及,不禁熱血沸騰。但他很快就發現,在這個場面的背後,並非鄉民願以匹夫之責替朝廷分憂,卻是一問三不知,鄉民們根本就不知道昭信股票是個什麼東西。他想問問這是怎麼一回事,卻不見了宗雪竹的蹤影。垂頭喪氣地回到縣衙,見接鍾而歸的幕僚們也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