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的,”她小聲嘟囔道,“上帝可沒叫女人動不動就停在床上。”
“放屁!”胡兆春把剛剛拾到手裡的鐵鏟又摔到了鐵鍋裡。“上帝難道叫男人動不動就停在床上,女人想和一把就和一把,叫他媽的女人來當上帝?”
她逃也似地離開了丈夫的攤子,一方面出於畏懼,另一方面防止丈夫繼續當眾傾吐汙言穢語。她就這樣過日子,在別人面前舌如巧簧,無拘無束,在丈夫面前卻笨嘴笨舌,噤若寒蟬。她舌如巧簧似能說透人間的一切玄機,可一到丈夫面前,舌頭便神使鬼差似地僵硬起來,木木訥訥猶如稚童。因為即使面對複雜的信仰問題,丈夫也能以最簡單的道理和最粗魯的言辭一言以蔽之,她縱有滿腹斯文也無以辯駁,好像丈夫一下子就揭示了生活的本質而不容置疑。
她生養了一雙兒女,兒子叫桐豆,女兒叫桐花。她從丈夫的攤子回到家,桐豆正拿著一根又細又長的木棍,有一下沒一下,一如既往地敲著妹妹的腦袋,桐花則一如既往地蹲在地上玩著一種誰也看不懂的遊戲。她對粗魯的丈夫無可奈何,對頑皮的兒子也無可奈何,不光無法使兒子相信上帝的存在,甚至還無法使兒子放棄惡作劇似的遊戲:每當桐花蹲在地上玩著一種誰也看不懂的遊戲時,他就像寺廟裡的和尚似的,把妹妹的腦袋當木魚敲。桐豆和桐花雖是一母同胞,卻彷彿來自兩個不同的地方,桐豆神情活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