麼。他夢遊般離開廣益局時,宗雪巖和範嘉言也跟著他離開了廣益局。不約而同,他們徑直而去的地方都是吳家衚衕。
“這事可從沒有弄假成真的先例!”朱洛甫的臉上露著害怕的神情,喃喃自語道,“除非那是上帝的召喚。” 。 想看書來
第二十三章(3)
吳浩宇可從不打算聽從上帝的什麼召喚,因為在他看來,假如上帝確實存在的話,那麼上帝就一定像他的忠實信徒朱洛甫一樣,也是一個總想按照一定的日子過日子卻總把日子過得囉哩囉嗦的傢伙。不過,作為一教之尊,上帝顯然要比他的信徒們清醒多了,也省事多了,因為朱洛甫不但把自己的日子過得囉哩囉嗦,而且還經常把他的日子折騰得囉哩囉嗦。他富甲一方,眼看著自己的朋友為一所教會學校的資金問題忙忙碌碌,他便先有了一個打算即給這所教會學校捐贈一千塊銀元。當然,他這麼做絕對不是為了證明上帝的存在,僅僅為了證明自己不是一個漠視教育、不念友情和為富不仁的人。可是,當朱洛用富人的安全感應當來自上帝這個痴人說夢般的道理來動員他為廣益小學校捐款時,卻拒絕把他早已準備好的一千塊銀元帶到廣益局,理由是由他親自送來才足以證明他至少是一個能夠和上帝和睦相處的人。然而,當他親自把捐款送到廣益局時,朱洛甫卻改變了說法,把另外一番道理告訴了他:
“財富給予富人的安定形同虛設。不過,賢弟這樣的富人不會因為腰纏萬貫就無所畏懼。天堂只會把另外一種富人拒之門外,他們都是隻相信財富並打算把財富帶進墳墓的富人。”
他先是哭笑不得,然後露出一臉的茫然。
“饒了我吧,洛甫兄。我可不明白你說了些什麼,你再這麼囉哩囉嗦,我非被你折騰瘋了不可。”
“你不明白?這可是上帝說的呀!”
“去你老兄的上帝吧!你的上帝肯定是個自己瘋瘋癲癲也逼著別人瘋瘋癲癲的瘋子。”
除此之外,他還認為上帝是一個凡夫俗子,而既然是凡夫俗子,那就一定暗藏著不可告人的隱私。不過,他公開揭露上帝的隱私,是他自作主張從中原公司隱退之後的事。
就像一場戛然而止的比賽,福記公司確信自己失去對手的同時,中原公司也發現這場比賽尚未決出勝負就匆匆結束了。接下來的事情已經不是什麼比賽,而是福記公司和中原公司並駕齊驅、結伴而行的情形,至於誰走得慢一點,誰走得快一點,則在於它們的合銷機構——福中總公司對它們所產出的煤炭在銷售總量上的協調。總之這是一對被無形的繩索束縛了手腳的冤家,誰看誰都不順眼,可誰還都不能把誰遠遠地甩在身後,只能埋下頭來結伴而行。當他意識到這一點之後,就開始變得無精打采起來。中原公司規模宏大的辦公大院在大花園的北側落成之後,他雖然出席了落成典禮儀式,但此後卻沒有出現在長慶樓的酒宴上,也沒有馬上在自己的辦公室裡露面。當他認為公司的董事會議對他來講已經毫無意義並拒絕參加董事會議之後,胡石玉和王團沙儘管一再登門邀請,卻始終無法改變他的主意,而他過後不久居然連自己的辦公室都不肯光顧了。後來,公司的秘書人員把董事會議的檔案專程送到吳家衚衕請他閱讀簽字,分明出於董事會對他的尊重,但他卻認為這是給他找麻煩,拒絕閱讀那些在他看來已經毫無秘密可言的檔案。
“請把這些紙片片拿走,”他對秘書人員說,“想拿到哪去就拿到哪去,反正洋人也能看到這些紙片片。”
他後來去向朱洛甫揭露上帝的隱私,和諸如此類的事情毫無關係,完全在於郭永祥有心皈依上帝而上帝居然就叫郭永祥輕而易舉把抓住了通往天堂的天梯。對於那場牢獄之災,朱洛甫透過聆聽上帝的教誨,早已將其淡忘腦後,他卻銘心刻骨。儘管郭永祥始終沒敢公開承認自己誣告陷害的行為,但郭氏族人明裡暗裡的譴責卻表明郭永祥已經背上了一個洗脫不掉的惡名。從表面上看,他高傲的秉性使他漠視郭永祥的存在,但在內心裡,他卻對郭永祥恨之入骨,恨不得郭永祥立刻陷入刀山火海而萬劫不復。因此,當他聽說郭永祥突然出入天主教堂的事情之後,他儘管並不相信上帝的存在,也不相信郭永祥會真的為自己的罪行真心懺悔,洗心革面,但他卻認為這是郭永祥試圖洗脫惡名的一種極其有效的努力。於是,他來到廣益局,對朱洛甫說,毫無疑問,上帝至少是一個有過罪惡經歷並把自己的罪惡經歷深藏不露的傢伙,否則上帝就不會收留一個同樣有著罪惡經歷的人,使這個人得到了一個洗脫惡名的機會。出於司空見慣的原因,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