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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部分

伐,但作為他出任董事長的一個條件,國泰煤礦公司必須首先拿出一筆錢給村裡辦一件事情,或修繕擴充雍陽小學堂,或創辦一座新學堂。王月波在信中強調,這是他由來已久的一個心願,由母親代為督辦他才會覺得猶如己為,請母親不要麻煩他的恩師。

宗雪竹突然弄不明白了。倒非信上所說的事情他毫不知情,恰恰相反,王月波無論出任董事長或叫國泰煤礦公司給村子裡辦一件大事,王泰興都告訴過他。他弄不明白的是這封信的郵寄地址。也就是說,王月波已經離開了上海,又回到了北京。於是他問秀雲姑姑,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我也弄不明白呀!他明明去了上海,可他才在那裡呆了幾個月呀,怎麼就又跑回北京呢!莫不是沒有人緣,在上海呆不下了去吧?”

“那倒不會。不過,一定事出有因。嘉言過些日子就要回來了,到時候問問他,不就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了嗎。”

“可是,族長兄弟,他在信上說的事該怎麼辦呢?”

秀雲姑姑目不識丁,王泰興把這封信給她念過之後,儘管一再說,不管她督辦不督辦,也不管他們的恩師過問不過問,王月波的心願一定會如願以償,可她卻堅持說,她督辦不督辦倒無關緊要,她的族長兄弟卻不能不知情、不過問。

“族長兄弟,這可不是小事,大姐是個婦道人家,既不識文斷字,也沒有什麼見識,想來想去還得族長兄弟來作主。”

“這樣吧,是擴充小學堂還是再辦一個新學堂,老姐姐先琢磨琢磨,然後再作定奪不遲。這是月波的心願,老姐姐務必滿足他才是。需要我代勞時,我自然會出現在老姐姐的鞍前馬後。”

宗懷孝神氣活現地出現在小學堂時,衣冠整齊,面目清朗,已不再是那個灰頭土臉的孩子王了。但他不安分的天性卻毫無收斂的跡象,一給先生們行完拜師禮,就匆匆離開父親的視線,直奔操場。兩個班的學生正在操場上著體育課,一個班打著八極拳,另一個班練著乾坤劍。

宗雪竹忽然看見薛緒賢領著小兒子薛瑞伯走進了校園。他有點奇怪。不過,他奇怪的不是薛瑞伯靦腆羞怯的模樣像個女孩子,而是薛緒賢捨近求遠,隔著偌大一個鎮子,把兒子送到東雍陽村來上學。

“伯兒是不是也要學唱《方域歌》?”

“可不是嘛!”薛緒賢說,“再者,雪竹兄的小學堂治學嚴謹,有口皆碑。連他爺爺都贊成他呢!”

“薛叔近來身體可好?”

“有勞雪竹兄掛念,他身體尚佳,只是心情一直不太好,最近還變得狂燥不安,誰都勸他不下。他這些日子總是暗中唸叨雪竹兄的名字,說是恨你,我看是想你。”

出於父親和薛三孝的深厚友誼,宗雪竹一直把薛三孝尊為亞父,不只逢年過節,就連出了遠門回來,也要奉以禮品表示尊重。他一從北京回到雍陽,就和宗四一起去探望了薛三孝。除了一套《雪竹堂文集》,他還把從北京特意帶回來的禮品送給了薛三孝。但這是他從北京返回雍陽第二天的事情。他粗粗一算,他已經三個多月沒去看望薛三孝了。於是他說,等一所女子小學堂有了眉目,他就去看望薛三孝。

用國泰煤礦公司的捐款創辦一座女子小學堂,出自秀雲姑姑小心翼翼但持之有故的一個設想:族規明明已經規定,女性族人享有接受教育的權利,可是女性族人假如連一個接受教育的地方都沒有,這條族規豈不形同虛設、一無用處了嗎?後來發生的事情則出自宗雪竹的主張。秀雲姑姑和王泰興都認為王月波只打算為村裡辦一件澤被後人的事情,和鎮上的人毫無瓜葛,由此決定,女子小學堂只能建在村子裡。他則不以為然,除了主張把女子小學堂建在鎮上之外,還主張擴大女子小學堂的規模,以便於鎮內鎮外的女孩子們都能來小學堂識文斷字。但由於這是王月波的心願,他沒有自作主張,只吩咐王泰興給王月波寫一封信,看王月波怎麼說。沒隔多久,王月波從北京回了一封信,用委婉的口氣批評了王泰興和母親,請他們言聽計從,一切都按照恩師的主張去做。王月波給的女子小學堂的命名也隨著這封信一併寄來。那是一張國會議員的專用稿紙,一行剛勁的隸書力透紙背:

振坤女子小學堂

第十九章(5)

振坤女子小學堂破土動工這一天,範嘉言從上海回到了雍陽。他在家裡稍作停留就穿過鎮子來到了宗家大院。他在書房見到宗雪竹時,宗四剛給宗雪竹提了一個建議:眼看鎮上的閒地越來越少,宗雪竹果真打算在鎮上建造幾座四合院的話,事不宜遲,不妨現在就在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