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出去。
一路走了出去,從服務生手裡接過大衣,上了汽車,霍紹磊才收了面上似笑非笑的表情,有些疲倦的靠在椅背上,“他現在該坐船往武昌去了吧?”
安民世點了點頭,突然轉過視線,“你不去看看他麼?”
霍紹磊微閉著眼,似是思索了許久,“還是不去了。救出了他,我的心事也了了。”
“他現在還重傷未愈,萬一……”安民世話說了一半就停住,將鑰匙插好,發動了車子。
不知過了多久,霍紹磊緩緩地開口,“幫我甩掉日本人的監視,送我過江。”
到達武昌的時候,天已經大亮。
清晨的江邊寒氣透骨,霍紹磊裹緊了大衣,匆匆地走向一個偏僻的院子,然後叩響了房門。
院子裡響起了腳步聲,有人壓著嗓子問道:“哪位?”
“霍紹磊。”吐出自己的名字,在清晨的寒風中化成一陣白氣。
院門緩緩地開啟一半,一個年輕的男子將霍紹磊讓了進去,探出頭,四處張望了一下,又將院門緊閉。
“少爺。”
穿過迴廊,將大衣脫了下來,遞給年輕男子,一路走,一路問道,“霍青,他還好麼?”
“已經請醫生來看過了,人是虛弱了些,但沒有生命危險。只是身上的傷實在太多了。”叫霍青的男子上前說道。
“這裡安全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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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青點了點頭,“少爺放心,當日您叫我在武昌準備這所房子時,無論是老爺還是夫人都不知道。日本人對武昌的管理沒有漢口那麼緊,所以這裡再安全不過。”
“辛苦你了。”霍紹磊拍了拍霍青的肩。
霍青急忙說道:“若不是少爺,霍青的這條命早就沒了。少爺救了我的命,給我改了名字,又將如此保密的任務交給我做,霍青實在是,實在是……”
笑著搖了搖頭,霍紹磊輕聲說道:“看了他一夜,你去休息會吧。”
看著霍青退了下去,霍紹磊忍不住想要感慨。當初在國立武漢大學讀書,救下了這個被人追殺的青年,取名霍青。再之後,被組織指引加入特務處,為了以備不時之需,派霍青在武昌置下了這麼一處房子,並讓他一直守在這裡,沒想到今日派上了用場。
推開了臥室的門,霍紹磊的腳步不由地放慢。他不應該出現在這裡,但是想起那個男人在憲兵隊時的模樣,想起他在汽車上昏迷不醒的樣子,他就忍不住擔憂,想要過來看看他。
垂下頭,將他的模樣收進眼底。幾日未見,他竟消瘦的幾乎脫了形,白皙的臉頰上有一道明顯的傷口,血跡已經擦乾,卻猙獰著落入霍紹磊眼底。
忍不住抬手掀開了他身上的被子,他赤//裸著上身,紗布緊裹著整個腹部。各種的傷痕斑駁在他的胸前,將原來那條長長的刀疤反而顯得更加突出。
霍紹磊緩緩地伸出手指,覆上駱正元的胸口,沿著那些傷疤,輕柔的撫摸。他低垂著眼簾,看不清眼底的情緒。
不知過了多久,霍紹磊感到手下的那具身子似乎動了動,抬起頭,直直地對上駱正元的眼,那眼底,有微微的薄霧,看著霍紹磊,一眨不眨。
駱正元動了動嘴唇,聲音低啞著開口,“紹磊,真的是你麼?”
霍紹磊收回了手,背轉過身,“你喝水麼?”
駱正元點了點頭察覺到對方看不到,終是輕聲的答了一聲。
霍紹磊起身從桌邊的茶壺中倒了一杯水,端到駱正元身邊,垂下頭看了他一眼,將水杯放在床頭,伸出手,託著駱正元的頭,另一隻手拿起水杯,輕輕地餵了進去。
喝了些水,駱正元感覺喉嚨裡似乎不再那麼難受。只是抬起頭,怔怔地看著霍紹磊,“你,還好麼?”猶豫了再三,只是問出了這麼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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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託駱隊長的福,還活著。”霍紹磊不清不淡的說了一句,收了視線。
駱正元眼裡變得暗淡,許久,輕聲說道:“對不起。”
霍紹磊似是從喉嚨裡發出一絲笑意,轉過頭看了駱正元一眼,又搖了搖頭,“駱正元,你沒有什麼對不起我的。你說的對,是我背叛了你,要說對不起,也是我對不起你。”
“紹磊。”駱正元有些乏力的喚了一聲,“那日我,實在是太沖動……”
“有些事都過去了,就忘了吧。”霍紹磊直起身子,對著門外喚了一聲,“霍青,你照顧著駱先生,我許久沒到武昌來了,出去逛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