縈繞在紫瑛鼻息的是這個少年身上隱約飄來的古檀木的香味,原本是紫瑛不慎把他給撞了,卻沒想到他竟也衝著紫瑛作揖賠禮道,“在下賀芳庭,因在追擊一隻妖怪,不曾在意到姑娘,還望姑娘恕罪。”
紫瑛淡淡一笑,這笑容的風采足以令風靜樹止,縱然令四方穿流的人群有那麼一陣的靜默,卻終究只是平平淡淡地映在賀芳庭的眼中,彷彿世間百態,如何繁華都與眼前這位少年無關,他依舊他的淡雅芬芳,依舊他的巋然不動。
紫瑛又讓了一步,道,“方才我不小心撞了公子,但願公子安好,不曾受傷。耽誤了公子的正事,紫瑛慚愧萬分。”
賀芳庭便笑道,“姑娘不必介懷,並無大礙。只是我還擔心,自己是習武之人,粗陋慣了,若是傷了姑娘,也請姑娘海涵才是。”
紫瑛聞言,遂安然搖頭。
方才嘰嘰喳喳的幾位貴婦人此刻也把注意力投在紫瑛的身上,莊夫人眼尖,立刻拉著其他兩位道,“喲,這不是胭脂樓的人麼?”
董二姨太遂冷啐道,“一個小丫鬟,也敢這樣花俏地出來勾男人。”
紫瑛聽了這樣的話,只覺得面紅耳赤,不願久待,草草同賀芳庭行了一禮,欲就此擦身而過。然則,紫瑛也往前走了幾步了,賀芳庭卻急匆匆地追了上來。紫瑛想,這人看上去不像是俗不可耐的登徒子,還有幾分灑逸之氣,不想竟是自己看走眼了麼,也是這般的以貌取人。於是,正要加緊步伐,卻不知怎麼地就被這個人攔在了前面。
賀芳庭一襲朱衣流火,又儀表堂堂,在眾人之中很容易便脫穎而出。此刻,又是人來人往最為繁密之時,不少年輕的女子在街上游逛,見了賀芳庭這樣的風采,很少能夠不在意的。可偏偏他的眼中沒有什麼女子風華,唯獨拉著紫瑛道,“姑娘,你別忙著走,依芳庭看來,姑娘身上有些不尋常的氣息籠罩,敢問姑娘近日來可有遇見什麼不同尋常之事?”
紫瑛聞言,心下一個咯噔。然不成他是看出了胭脂樓的端倪,眼光又極細緻地將賀芳庭的周身打量了一遍,別家公子哥懸著的禁步都是如意玉佩,或者八寶福袋之類的。他卻不一樣,腰上懸的是一枚碧玉葫蘆,玉色由葫蘆嘴部開始,由淺至深,到了葫蘆底部已然沉綠如墨了。而他肩上露出一截劍柄,上面還纏著金色的綢帶,也極不一般。感覺比前一回在山上遇見的那個捉妖師還要厲害一些。
紫瑛遂訕訕笑道,“我並沒有遇到什麼奇異之事,公子不必費心了。”
賀芳庭聽紫瑛如此說,原本灼然的目光微微有些暗淡,又道,“既是如此,好吧。我就住在同福客棧,若是姑娘遇上了什麼解決不了的事情,一定記得來同福客棧找我吧。”
紫瑛想賀芳庭既然能看出胭脂樓的妖氣,說不定不要多時也能看出她妖星的命數。她好不容易逃離了皇都那段不歡的記憶,她並不想再回到過去了。於是,又是急匆匆地向著賀芳庭辭行,這一次賀芳庭並沒有攔下紫瑛,只是在身後再一次囑咐道,“姑娘,在下淨月宮賀芳庭,姑娘若遇上麻煩,一定來同福客棧找我!”
紫瑛聞言,腳下一滯,淨月宮<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神族招攬弟子的聖地,而他難怪如此不凡,原來是神的弟子。紫瑛忍不住又回身望了一眼賀芳庭,他早已轉身離去,那背影挺拔,風姿卓然,宛如一隻高貴的鳳凰。而他卻沒有與高貴一同存在的傲氣,反而顯得這般親和。
這不禁令紫瑛又回想起從前在皇都的錦繡鋪子前救她於水火的那個人,玄衣,淨月宮中之人。
紫瑛從集市回來的時候,便覺得胭脂樓裡定然是出了大事。不過是午後剛過,竟然大門緊閉。紫瑛急匆匆地奔向內室,只見素來活潑無憂的彩嫣也是懨懨懶懶地靠在太師椅上,見了紫瑛來,遂跳起來,握著紫瑛的手,道,“姐姐,你可回來了,出事了?”
紫瑛長眉一蹙,偏頭問,“怎麼了?”
彩嫣苦惱道,“凝翠姐姐一早就去了娘子的房裡,出來的時候都是一盆一盆血水端出來的,姐姐說全是娘子吐的,我想進去看看,姐姐不讓。”
紫瑛驚呼,道,“怎麼就忽然這般嚴重起來,要不要請個大夫來瞧瞧呢?”
“尋常大夫治不了咱們娘子的病,我看娘子的病只有一個人能治好。”彩嫣有些踟躕,又是欲言又止的模樣。
紫瑛遂拉著彩嫣的手,焦急道,“什麼時候了,還有不能對我說的麼。就是赴湯蹈火,我也要去把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