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陽鎮的驛館裡,最美的西南角的這一片山楂樹,山楂成熟的時候紅豔豔地掛滿了枝頭,像一盞盞注滿相思的小燈籠,這滋味酸的是思,甜的是相思,兩兩相思。紫瑛抬手採了幾顆山楂擱在臂彎上斜挎著的竹籃裡,指尖觸及柔滑的羅緞廣袖,才想起今日著的這件可是嶄新的一套衣裙。
紫瑛身上的這套衣裙,說是莫滌深的朋友織女特意織成的,喚作紫華蹙金五彩鳳越牡丹羅袍,繁複細膩的繡工落在羅錦上,惟妙惟肖。紫瑛的姿容向來出彩,最是適合這樣華麗的衣裳,她走在山楂樹下的姿態,也頗適合有些隆重的風采。
莫滌深就坐在不遠處的石桌上,今日不下棋,擺著筆墨紙硯,畫著是她採山楂的模樣<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青黛描成眉,琥珀含淚的眼瞳,回眸一笑時的溫柔,婉媚,靈動與悅然,像是他心上最軟最軟的一絲紅線,隨著她的笑慢慢漾開,慢慢牽動,慢慢流經他的手指握著的筆尖,一筆一劃細膩而深情。
紫瑛採了一小籃山楂後,樂顛顛地過來,撲在石桌上看著他妙筆生花下的女子,更加欣然,笑道,“喲,看不出來,你畫也作的不錯呀。”
莫滌深微微頷首,擱了筆,道,“閒來無事的時候,喜歡隨便畫兩筆而已。”
“我也會隨便畫兩筆,要不我給你畫一幅如何?”紫瑛說著,重新在另一半的石桌上鋪了一張雪白的宣紙,提著筆,只醮了烏墨。她低著頭,額前落著幾縷散發,勾得她原本就小巧的臉頰愈發的柔美,那專注的神情,彷彿與世隔絕一般只是活在自己的世界裡。
紫瑛停筆的時候,抬起眼眸看了看莫滌深,莫滌深的眼光倒是很閒適,等紫瑛畫好以後,他瞟了那麼一眼道,“你畫我,畫了個戴面具的我,其實不怎麼考究畫技的,反正一大片都是黑色的蓋住了,看不見鼻子和臉。”
紫瑛將筆一擱,笑道,“誰說的,你看看你的臉看不見了,可是你的眼睛,你的眼光明明就是這樣的。好像一切都無所謂,又一切都看在眼中,我就不相信除了我還能有誰把你畫的這麼仔細,這麼傳神。”
“嗯,”莫滌深故作深沉地輕輕一應,又道,“看來你平時對我也是蠻關注的,作畫這個東西也講究個心思意境。你對我的心思倒是也蠻仔細的。”
紫瑛聽了這話,臉上噌地一紅,筆一擱,嘴硬道,“沒什麼啊,我畫個鳥都能畫得很像,我就是畫的好。也不是畫你畫的尤其好。”
“可你剛剛還說除了你,沒人能把我畫的這麼仔細,這麼傳神了。”莫滌深淡淡笑著,並不打算就這麼放過紫瑛。
紫瑛只好裝糊塗道,“是麼?我剛剛果真說過,不太記得了。”
莫滌深緩緩起身,傾下紫瑛,道,“是麼,你果真不記得了?那要不要我好好提醒一下你呢?”莫滌深說著,抬手捏了捏紫瑛的下巴。
紫瑛試圖拂開他的手,一雙眼睛瞪得圓鼓鼓的,尖聲道,“你想幹什麼!”
莫滌深聞言,卻沒有更多的動作,只是這樣靜靜地看著她,端著她的臉,令她無法動彈。紫瑛僵了一會兒,一直嗅到莫滌深身上那種清新淡雅的留蘭香味,覺得眼光也開始發矇了,遂把眼睛閉上了,紅唇輕輕抿著,總覺得舌尖有點發幹。
莫滌深輕笑著放開她的下巴,道,“方才你的下巴沾了墨色,現在我替你擦乾淨了。”
紫瑛聞言,驀地睜開眼眸,不解地看著莫滌深,莫滌深卻道,“難道你在期待什麼?”
紫瑛遂搖頭道,“沒有,呵呵,只是我眼睛有點幹,閉一下,閉一下。”
莫滌深笑著,空氣裡暖洋洋的都是他笑起來的時候帶動的氣息。他看著紫瑛,很溫柔地拂過她的手,聲音軟得像棉花一般,笑道,“我不是不想,只是怕你還不習慣。”
紫瑛故作不明,道,“什麼,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莫滌深啞聲失笑,道,“我可能又要離開你一段時間。”
紫瑛的心裡忽然就翻滾出一股怒氣,抓著他的手臂道,“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啊?你說的在淨月宮見,可是我都到了這裡了,你怎麼又要走呢?”紫瑛覺得自己是不是一生都要這樣追著莫滌深呢,什麼時候莫滌深的腳步才肯為她停一停呢<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莫滌深無奈地看著紫瑛,道,“其實,我也不想離開你。但是,我受了點傷,你知道的。我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