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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部分

的手,從身後一個丫頭的手中取了一副老花鏡過來,架在鼻樑上,隨後笑眯眯地看了黛玉兩眼,問道:“見你眼圈兒紅紅的樣子,可是想著你父親了不成?”黛玉低了頭,輕聲說道:“三年不曾家去看望過父親了,中間也因輾轉不便,故而鮮有書信往來。想著自己終是個不孝之女,一邊是父親,一邊是外祖母,總有一處是要惹人傷心碎語的。”

老太妃摸了摸黛玉的頭髮,柔聲說道:“好姑娘,你既出身書香門第之家,有一句話應當知曉:立身行道,揚名於後世,以顯父母,孝之終也。你雖不是那男兒家、且不能揚名立萬的,然也是你父親的獨女,自是要以他為主、以你外家為輔才是。”黛玉聽了,忙說道:“老夫人教誨,黛玉一定銘記於心。”老太妃遂點頭放了黛玉的手,又將雪雁與紫鵑兩個拉了過來,細細地瞧上幾眼,忽然指著雪雁,扭頭對北靜王妃說道:“這個丫頭,我竟像是在哪裡見過了似的?”

北靜王妃早已看出了這雪雁似極了一個人,只是一直不敢言語,此時聽見老太妃在問了,忙欠身道:“便是同那寧國公的孫媳婦兒,人稱蓉大奶奶的,有著三分相像。”老太妃一聽,頓時恍然大悟,嘴裡只不住的“嘖嘖”嘆道:“那孩子也是個人見人愛的,偏是年紀輕輕的就去了。想來也是她命中該著有此一劫。”因又問雪雁道:“今年多大了?”雪雁回道:“十四了。”老太妃遂在心中恍惚了一會兒,又看向北靜王妃,問道:“我記著那孩子,是她家從養生堂裡抱回來的罷?”北靜王妃回到:“究竟如何,我也不知。”

老太妃點了點頭,嘆道:“你到底還年輕,舊年裡頭的事兒,又何曾經過了。”因又看著北靜王妃身旁沈同家的,說道:“你卻是上一輩兒的人了,想必多少該有著些印象的。”沈同家的忙欠身笑道:“老夫人記性好,我也曾聽聞,那寧國府的蓉大奶奶,確是她父從養生堂裡抱回來的,且記得她父姓秦名業的,現任營繕郎一職。”老太妃道:“你倒還記得這些個,想著他這一家子,也真是……”說到這裡,似不便再說下去了,遂也不再多言,只是看著雪雁,目光中露出了幾絲疑竇之色。

少頃,老太妃的貼身丫頭喜蓮,捧了一個托盤,從偏門掀了簾子走進來,對著老太妃躬身道:“老夫人,您吩咐的禮物已備好了。”老太妃對著北靜王妃努嘴道:“我知道你也要送,便順帶著替你一起備下了。你只管給她就是了。”北靜王妃微笑著答應了。便命喜蓮將一串紅歙檀香腕珠、一套玳瑁嵌白玉書籤、一柄孔雀翎毛湘妃竹扇、再一枚金玉攢絲戒指,一齊給黛玉看過後,又遞給了雪雁。

黛玉謝過了老太妃及王妃之後,那邊萬才家的已笑說道:“老夫人、夫人,可以用膳了。”老太妃便摘了老花眼鏡,在喜蓮的攙扶下,慢吞吞地走向偏門後頭,餘人遂都跟在老太妃的身後,不敢越眾造次。但見偏門後頭,是一條迴廊,迴廊之下水聲潺潺,兩邊一樣六株芭蕉錯落列開。迴廊盡頭,正是一處精雅廂房,但見那萬才家的早已在廂房門口候著了。隨後眾人進了廂房,轉過一面桃花落大屏風,便是一座花廳。花廳裡,多人正垂首侍立著,見老太妃等人來了,忙鋪陳好桌椅碗筷等物。

北靜王妃指了指左首第一張椅子,對著黛玉說道:“林姑娘遠來是客,便請入座。”黛玉哪裡敢坐,再三推辭,老太妃說道:“我這裡雖說是個郡王府,也不像外人想的,就有那麼些規矩。且你家父親與我家王爺是知交好友,你又到底是客,若再辭下去,只怕就要誤了行船的吉時了。”黛玉聽了,方勉強入了座,隨後便是北靜王妃坐了左手第二。沈同家的、萬才家的、方家的、姚家的,還有幾個有頭臉的媳婦子,都隨侍在屏風外的廂房之中。花廳裡,只留了黛玉的丫頭,雪雁和紫鵑;老太妃的丫頭,喜蓮和喜棠;北靜王妃的丫頭,書荷和書葵,這六人便在各家身旁端茶送水的。

老太妃喝了半盅燙酒後,對著屏風那處說道:“你們幾個便在那裡頭,也擺開了吃些罷了的。一會子就要陪著林姑娘上船了,想必也沒功夫再吃什麼了。”廂房裡沈同家的等人,忙連聲答應了,於是那邊幾個丫頭們,又在屏風後頭忙碌了起來。

雪雁見桌上的菜雖不多,卻勝在精緻清淡,很合黛玉的口味。一道茄末丁炒鴨舌,一道蘆筍尖子毛豆,一道豆瓣火燙鯉魚,一道清蒸蝦子海參,再是四碟新巧冷菜、四碟時令細點並一碗火腿雞絲湯。看似是家常小菜,實是用心至極的。

只聽北靜王妃對著黛玉說道:“因怕你吃不慣油膩之物,故而特命廚房裡只撿了些清淡小食來做,也不知合不合你口味?”黛玉欠身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