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的鞋子出現在她眼前,是一雙黑色的考究鹿皮靴,貴族們都喜愛的款式。那人看著她,再一次問到,“你可是,齊王的小公主?”她的身上還穿著宮服,想來,這人能認出她也是常事。
“來……”溫和的聲音在耳畔響起,“把手給孤,來,跟著孤來。”
她的聲音,太過清晰的傳到了自己的耳朵裡,讓她不能夠再次忽略。她抬頭,突然想看看來人的模樣,卻看到了她這一生再也沒有比這個更加美的景色。
那人一襲黑甲,蹲在她身前,伸出潔白的手,朝她勾唇笑著,顯得無比溫和。灰色天空下的雪地上,這個人顯得那麼的俊美,俊美的就好像壁畫裡的天神。她心頭一震,下意識的,就伸出自己的手,將自己血跡斑斑的一隻手,搭在了那隻比雪還要潔白的手上……
於是,她被這個人抱上了她的戰馬,裹著厚厚的大氅進入了軍帳裡。
後來,她才知道這個人是誰。原來,就是父王經常說起的少年國君,被人私底下偷偷喊為傾華帝的男人。當然,後來的後來,她也知道了,這個皇帝其實不是男人,而是與她一般,是個女人罷了。
她在她身邊呆了一個月,看著她成日裡忙碌朝政。因著隨軍沒有女人的關係,她一直住在少年國君的身邊,直到一個月後,被送回了黎州城。
而幾個月後,一道國君的旨意下來,她成了大楚的長公主,也就是,她和這位國君,成了名義上的父女。那一年,她還是十一,而皇帝,剛過了二十一歲的生日。
正是,少年意氣,風華正茂的年紀。
她從來不會喊她父王,每一次見面,她都喊她王上。而後來,則改成了陛下。她知道自己為什麼不喊她父王的理由,更曉得自己心裡那些虛無的幻想。
國君複姓鍾離,名瑾。她的人,就如同她的名字一般,是塊美玉。國君是有王后的,王后是燕國公主,比國君小一歲,生的端莊典雅,高貴美麗。這位名義上的母親,她見過很多次,每一次她都想著,幾年後她也會成為這樣的女人。但是好像,國君好像不會喜歡上這樣的女人。
國君和王后在人前相敬如賓,恩愛如常,私底下也是這番模樣。但是她知道,國君並不喜歡王后,不是說不喜歡,而是,沒有把這個女人當成自己一生的伴侶,而僅僅只是一個好朋友而已。
知道這一點,她覺得有點開心。國君喜歡下棋,能下的非常好,不出去打仗的時候,總會讓自己陪著下上幾盤棋。下著下著,國君就會看著她的眼睛,一看就是很久。她們兩個人獨處的時候,皇帝總會盯著她的眼睛失神,在自己喚上她的名字時,才回神一般,笑著說道,“月兒的眼睛真好看。”
是了,她現在有了新的名字,不是夜,而是月了。落月……這是她的名。
她的眼睛好看,很多人都讚歎過的。她的母親是異族人,有一雙湛藍得好似湖水的眼眸,她繼承了母親的美貌,自然也繼承了那雙湖水一般的眼眸。
聽得她的誇獎,她總會低下頭,羞澀一笑。只覺得心臟和耳尖一般,都燙了起來。
幾個月後,在外遊歷的少司命華茗先生回來,看到自己,顯得有些驚訝。後來,少司命和國君說她的體質適合修習陰陽術,於是,她成了少司命手下的第一個弟子。
很久很久之後,她遇到一個女人,她才知道那時自己的師傅驚訝的不僅是自己的天賦,還有……自己的容貌。她長了一張,幾乎和那個女人一模一樣的一張臉,還有,一樣的眼眸。那個人是她名義上的師叔,也是……鍾離瑾一生都放不下的執念。
國君打了幾年的仗,據說少年時敗過一次,但自己陰陽術修煉有成的時候,更在她身邊,見到的便是她戰無不勝的模樣。
落月十四歲的時候,開始跟在國君身邊打仗。國君幾乎不曾受傷,因為身份的原因,她也不能受傷。但有一次,被敵方的弓箭手從身後射了一箭,傷的很重,那一次,就由身邊的落月來照顧。那時候她才知道,她,是她,不是他。
知道這件事之後,國君也沒有對她多說什麼,還是一如既往的待著她。或許,本就是一件不需要解釋的事情。
國君不打仗的時候,總會坐在軍帳門口,披著大氅抬頭看向北方的天空。那是她只以為,她看的是北方的星辰,因為北方有那麼的星辰是那麼的好看。到後來,她時常想起國君的姿態,就知道她只是很寂寞的想著一個人。
很寂寞啊……每次看著她的背影,她都這麼想著。然後她前一步,走到她身後,喚道,“王上……”這是,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