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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茶!”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卻是差點便叫韓鋮淚灑當場。
長興候府金奴銀婢養的嫡小姐,是什麼身份?
什麼樣的好東西沒有見過?
卻落得個想喝口茶,都得自已裁了茶樹自已做的結果!
這一切,是因誰而起?
韓鋮撇開了臉。
容錦放下手裡的茶盞,目光落在外面那一輪如同澆了層油的烈日上。
“伯母家的孩子都不喜歡跟我玩,非但不喜歡跟我玩,她們還經常聯合起來欺負我。六歲那年,伯母家的大堂姐將我騙到一個小院裡,讓那些孩子打我,把我扔進了一口水井……”
“她們……”韓鋮一臉若澀的看著容錦,想說,“她們怎麼可以這樣!”可是,話到嘴邊卻是被他嚥了回去。
“我在井水裡泡了許久,才被梅香找到,我娘第一次找上了大伯母,但卻是鎩羽而歸,因為大伯母說,她要是覺得委屈,她可以換個地方住。”
“混帳東西!”
韓鋮一拳重重捶在身邊的桌上。
茶盞“叮”的一聲跳起,又重重落下,倒在桌上,茶水淌了一桌子,嘀嘀噠噠的往地上淌去。
容錦笑了笑,說道:“是啊,可不就是一群混帳東西嗎?其實光是這樣,也沒什麼,必竟,我和我娘還好好的活著。”
韓鋮聞言,眉頭陡然便緊了緊。
“只是,我沒有想到大伯母竟然會勾結容芳菲,讓人矯裝山匪殺害我孃親!”容錦垂眸,臉上綻起一抹冰冷的譏誚之色,“從前,大伯母諸般為難時,我孃親總說不怪她們,這是老天對她做錯事的懲罰。既然我娘做錯了事,要受懲罰,那麼那些人,那些欺凌我娘,陷害我娘,棄我娘於不顧的人,不該遭受懲罰嗎?”
容錦的眸子突然一抬,看向韓鋮。
那樣銳利的目光,就好似要穿透他的大腦,看穿他的內心一樣!
韓鋮感覺心跳似乎停了一拍。
緊接著,容錦臉上卻是慢慢的綻起一抹笑,對韓鋮說道:“後來的事,你都知道了。長興候府,越國公府,辰王府,所以與我娘當日有關的人,我都給了他們應有的報應。只是……”
“只是什麼?”韓鋮看向容錦,下意識的問道。
容錦笑了笑,“只是,我一直拿不定主意,我應該怎麼對待你?”
韓鋮目光突然一緊。
“從血源上來講,不管我願不願意,你必竟是我的生父!可又不能否認的是,我孃親所有的悲劇都離不了你的緣故!是你造成了她最悲慘的人生。”
“我當日也是被人所害。”韓鋮無力的說道。
容錦點頭,“我知道,所以,我才會決定,放過你,也放過我自已。”
“什麼意思?”韓鋮擰眉看向容錦,虎目中綻起一抹凜厲的寒芒,“莫不是,你當初還想弒父不成?”
容錦笑了笑,“你可能忘了,容敬德是我的親外祖。”
韓鋮“……”
屋子裡,因著容錦的這句話,再度靜了下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許只是一瞬,但又好像是很長一段時間。
容錦起身,走至門檻邊,抬頭看了看外面已經漸漸西落的太陽,輕聲說道:“太陽好似不那麼熱了,這個時候,也不知道街市上的人多不多?”
韓鋮目光微抬,落在門檻處被夕陽打上一道金色光暈的身影。
少女的身姿曼妙瑰麗,便是那樣隨意的一站,也有著說不出的溫婉柔約,像一朵才在枝頭含苞綻放的花骨朵。
這是他的女兒!
是他念念不忘的那個女人留給他的骨血!
韓鋮嘴唇微動,卻在每每他要出聲的剎那,眼前掠過皇上那雙陰鷙的詭譎的目。
容錦等了等,沒有等來身後人開口,笑了笑,目光微抬,朝天邊如鹹蛋黃的夕陽看去。頓時,眼前如同蒙了一層血紅的紗一樣,看到哪裡,都是鮮紅一片。
“王爺,郡主她好嗎?”
“好。”
“我來北齊這麼多日子,還不曾見過世子,聽說世子在齊山書院求學,不知道他是長得像你,還是像王妃多些?”容錦回頭目光含笑的看向韓鋮。
韓鋮添了添了幾近乾裂的唇角,沉聲說道:“思兒像他母妃多些!”
容錦點了點頭,“王爺,我有一句話,不知當說不當說?”
韓鋮抬頭看向容錦,“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