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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

那粘溼的牆壁,看到了那搖曳的齷齪的陰影。他每踏上一級樓梯,喘著氣,豎著耳朵,在戰戰兢兢地接近這個他所渴望的女人之際,他的情慾已有幾分滿足了。最後,他終於輕輕地敲門了,門開了,泰蕾斯渾身雪白,正穿著短裙在等他。

他的思想變成了一幅幅真實的畫面,在他面前一一展開。他的眼睛盯著黑暗處。他跑過街道,進入弄堂,看見了熱情而蒼白的泰蕾斯。他從床上一躍而起,喃喃地說:“我必須要去!她在等我。”但是,他這突如其來的動作驅散了他的幻覺,使他感受到了方磚地的冰涼,感到了害怕。他怔怔地站了一會兒,光著腳,傾耳細聽,彷彿聽見樓梯口有響聲。如果他到泰蕾斯家去,他就得再次走過樓下地窖的門前,想到這,他脊背都發冷了,一種愚蠢的、無可抗拒的恐怖重新襲擊他。他疑懼地環視著房間,看到了一片慘白的光暈。於是,他又悄然地、焦慮不安地重新上了床,在床上,他蜷縮成一團躲在那裡,彷彿是在躲避一件兇器,躲避一把威脅他的尖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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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杏出牆》17(2)

血直往他的脖子上湧,從他的脖子上又燒遍了他的全身。他把手放上去,手指又觸到了卡米耶噬咬留下的傷疤。他幾乎已忘掉了,當他發現面板上還留著這個疤,頓時嚇壞了,感到它好像在齧咬著他的皮肉。他連忙把手抽回來,不再去想,可是,他又始終感覺到它還在穿孔似的在咬著他的脖子。並且在齧咬著、向他的頭頸裡鑽進去。於是他乾脆輕輕地用手指搔擦它,不料,疼痛得更厲害了。他害怕自己把這塊皮撕掉,便把雙手緊夾在曲著的雙膝之間。他僵直而暴躁地呆在那裡,脖頸仍感到被齧咬,牙齒間發出咯咯的響聲。

現在,他的思想帶著恐懼的凝滯,固定在卡米耶身上。在這以前,溺死者還從未攪亂過洛朗的夜晚;而現在,他因想念泰蕾斯而引出了她丈夫的幽靈。殺人者再也不敢把眼睛睜開,怕看見他的被害人隱藏在房間的某個角落。有時,他似乎覺得床在奇怪地震動,他立刻想到是卡米耶躲在床底下,是他在搖著床,想要自己跌下來,要咬自己。他驚駭地睜開眼睛,毛髮根根豎起,他緊緊抓住褥墊,感到震動愈來愈厲害了。

過一會兒,他又感到床不動了,內心為之一震。他從被窩裡坐起來,點燃一支蠟燭,暗罵自己是沒有出息的蠢東西。他喝了一大杯水,想使自己清醒一些。

“我真不該在酒店喝酒,”他想,“我不知道今天晚上為什麼會這樣,這很愚蠢。早上,我去辦公時一定會很疲倦。我早該趕快上床睡覺,不該去想這一大堆事情,就是這些事讓我睡不著……睡吧。”

他重新熄滅燭光,把頭埋進枕頭裡,稍稍感到輕鬆些後,他打定主意什麼也不想,什麼也不怕了。疲倦的神經開始鬆弛下來。

他並不像平常那樣睡得很熟,而是始終迷迷糊糊地處於半睡半醒的狀態。他的腦子好像麻木了,沉溺在混混沌沌、糊里糊塗的狀態中。他感到他的肉體在磕睡,而他的思想卻還是活躍的。他驅逐著源源而來的思想,自衛地反抗失眠。不一會兒,當他迷迷糊糊睡過去時力氣消失了,意志也渙散了,於是,思想又接二連三地溜回來,重新佔有他的整個身心,他的幻想便又重新開始了。他又重新走上了他和泰蕾斯幽會的路:下樓,跑過地窖的門口,到了屋外,循著他剛才睜著眼睛已幻想過的路,走進新橋街,爬上小樓梯,輕輕地叩門。但是,這次來開門的不是身穿短裙、袒胸露肩的少婦泰蕾斯,而是卡米耶,是那個他在陳屍所裡看見的、淡綠的、面目猙獰的卡米耶。死屍向他伸出雙臂,猙獰地笑著,白牙齒間露出了黝黑的舌頭。

洛朗大叫一聲突然醒來,全身都已被冷汗浸透了。他把被子拉到眼睛上,咒罵著自己,生自己的氣。他要重新入睡。

他又像前次一樣徐緩入睡。他仍然感到非常疲勞,處在半夢半醒之中。當他重新失去理智時,他又開始動身去那一心想去的地方,他奔去見泰蕾斯,而這次給他開門的還是那個溺死者!

太可怕了。他只好坐起來。他想無論如何也要驅散這個可怕的惡夢。他祈禱睡死過去,什麼也不想。只要他醒著,他就有足夠的毅力把卡米耶的陰魂趕跑。可當他一旦控制不了自己時,他的靈魂就引導他去追求淫樂,同時也把他引向極度的恐怖。

他又試圖入睡。但是,他不是在淫樂中魂不附體,就是從恐怖中突然驚醒,這些始終在交替進行。他固執而憤怒地不斷走向泰蕾斯,但又不斷地迎面碰見卡米耶的屍體。如此反覆不下十次,他仍是重走同樣的道路:拖著同樣灼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