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兩個剛偷來一直捂在懷裡還有些發燙的泡饃。
他又走了,飢寒交迫,乞食一天,一無所獲的他沒膽子再去一次羊羹鋪子。
晚上宵禁之時,他不敢在外逗留,生怕被夜巡捉住,終於是壯著膽子回到龍王伏魔廟中時,那個刀客還在。
叫其難以置信的是,僅一天時間,刀客就已變得生龍活虎,他偷摸踅摸一番,兩個泡饃自然不見了……
“你叫什麼名字?”刀客問道。
他當時回答叫阿平。
其實那不是他的真名,隨口胡謅的,但他的真名叫什麼,這麼多年來,他真忘了。
他受過幾次瀕死的重傷,忘卻了一些可以說至關重要,也可以說無關緊要的事情,其中之一,便是他的姓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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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客問道:“娃子,你把泡饃給我了,自己不餓嗎?”
他說餓。
刀客又問,“娃子,兩個泡饃,能抵多久的餓?”
他認真思考了一會兒,說道:“大概一天吧,再多喝些水,在肚子裡漲一漲,應該可以撐兩天。”
刀客點點頭,似乎是對自己說道:“好,那就兩天。”
於是刀客在龍王伏魔廟中逗留兩天,教了他兩天刀法,可惜資質魯鈍的他,只學會了一十七式。
刀客走時,有些哀其不幸怒其不爭地解下他的佩刀,刀名大庇,也可能叫大辟,因為他說話時有很重的隴西口音,他聽不真切,卻不敢多問。
他雖然武道矇昧,為人卻是極其精明,無依無靠能活到這歲數,還沒入乞兒保甲,也沒被當地丐頭捉住斷手斷腳,挖眼斷舌,自然是有些趨吉避凶的靈慧的。
見刀客要走,他當即跪伏下去,大叫一聲師父。
此刻已無刀在身的刀客連忙側身避開他這個跪拜大禮,搖頭似撥浪鼓,“娃子,你這是作甚?兩個幹饃而已,連口湯水都沒有,差點兒沒噎死我,能從我這邊換來一招半式已經是你前世修來的福分了,何況是一十七式?再叫我一聲師父可就強人所難了,可別貪心不足啊,要怪就怪你自己的資質太差,我真心瞧不上你,但凡你只稍稍魯鈍一些,我都能再教你一招絕頂厲害的……算了,走了,多說無益,後會無期。”
此一別,真就遙遙無期,老頭子最後的十年,手持大庇漂泊半生的男人終於尋到了他,但只是登門寥寥數次,最多也就隔窗相談幾句,老頭不願見他,也不承認他是他的弟子。
即便他殺了他兩個真傳弟子,即便他已是四品臨門一腳,即便他已經能夠打敗當時鰥獨廢疾、二豎為虐的他。
最後相見時,老頭子沒有拒絕他,因為他已經沒有辦法拒絕了,二人處地已是墳裡墳外。
墳外的人看著墳裡的人,沒有祭祀和跪拜,不是因為他最後的倔強,而是因為名不正言不順。
男人百感交集,罵了一句去你媽的,然後又是後悔莫及,連扇了自己十幾個耳光。
面對男人的奇怪的問題,李鬱搖搖頭:“不好說,我也沒真吃過。”
男人沒有回答,李鬱就看著眼前的男人陷入沉思,好像一尊雕塑。
他沒有說話,靜靜等著。
許久之後,男人回神,他頭痛的毛病又犯了。
他對著李鬱說道:“我最多教你兩天,別覺得少,因為我攏共就只有十七式刀法可以教你。”
李鬱點點頭,已經知足了。
男人一腳踹在身旁三人合抱的大榆樹上,落下幾根枯枝,他隨手撿起一根最為直溜順手的,遞給李鬱,沒有再多言語,只是抽出腰間木刀,老榆樹的枝幹無風而動,簌簌落葉。
李鬱接過樹枝,學著男人的樣子,擺起架勢。
男人遞出第一刀,李鬱學著。
此時此刻,李鬱那個漂亮得過分的寡婦孃親,就站在不遠處,眼神有些猶豫地看向這裡,卻是沒有出面阻止。
(三更,七千多字,請假那天的字數我也會慢慢補回來的,第二捲開始我有意在改變寫作風格了,釜中魚,亂世如釜,世人皆為游魚,故事依舊會圍繞著何肆開展,但也會牽扯出更多的人物,也不知道大家能不能看得習慣。)
:()師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