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上有聖上的考慮。”周錦嵐面無表情,“如你所知,家父乃人人得而誅之的佞臣,聖上恐怕是覺得這種人不值得兒女為之守喪吧。”
“我…我沒有…不是…”無辜的女子慌忙開口。
“關小姐什麼事?”周錦嵐挑眉。
“是我向家父…家父…”
“不怨你。”看著眼前如驚弓之鳥般的女子,周錦嵐軟了心腸。
文穎兒勉強綻開一個笑容:“那就好…我,我還給你帶了些點心,蓮兒——”
她身後的侍女走上前來,畢恭畢敬地將一個小巧的食盒遞給周錦嵐。周錦嵐伸手接了。
“小姐親手做的,請公子嚐嚐。”被喚作“蓮兒”的小丫頭笑道。
文穎兒紅了臉:“叫你多嘴…”
“本來就是嘛!”小丫頭吐舌。
周錦嵐舉起食盒,施了一禮,道:“在下還有公務在身,若小姐沒有其他的事,就此別過。”說著就要轉身。
“哎——”文穎兒衝口喚他。
周錦嵐一臉疑惑地回望。
“我…我…”
“怎麼了?”
養在閨中的嬌羞女子猶豫良久,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道:“無論有多少人阻止,貧妾…都想嫁與郎君為妻。”
周錦嵐聞言,先是一愣,繼而笑了:“聖上賜的婚,又有誰會反對?”
“當然有!”文穎兒顯得有些難堪,看得出,她在拼命抑制自己的心緒,“那些…那些與老相爺交惡的人…”
周錦嵐正要發問,忽然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文穎兒身後。
“翰林院乃國家學術之地,何時允許女眷自由出入?”
文穎兒嚇了一跳,回頭行禮:“小女乃戶部侍郎文韜宗之女,文穎兒。”
“既是戶部侍郎之女,充其量也該出現在戶部,怎的跑到翰林院門外揪揪扯扯?”
“小女…小女…”文穎兒頓時雙目含淚,如被人羞辱了一般。
不知怎的,明明該是悲涼的場景,竟讓周錦嵐想要發笑。
“這位是修撰方子璞方大人。”他介紹道。
哪知文穎兒聽聞此言,立時收起了委屈樣子,直勾勾望著小書生:“難怪。”
“難怪什麼?”方子璞不解。
“小女是周大人未過門的妻子,今日只是來探望未來夫君。不知大人何時看見小女與周大人‘揪揪扯扯’?”
看得出,方子璞有些著惱。他挽了自己雙臂,道:
“既是未過門的妻子,便該是呆在閨中熟讀女訓的姑娘家,哪裡能像男子一般在大街上拋頭露面?還是說,文家家訓一向如此…”
這還是周錦嵐第一次看見他對著除了自己以外的人皺起那雙好看的眉頭,事實上,除了痛罵過自己和那狗官吳品庸,周錦嵐還沒見小書生真正對誰生氣過。
原來當初那個不可一世的方子璞,真的存在。
“你——”文穎兒張嘴欲辨。
“如今離二人大婚還有八天,小姐不會連這點時間都等不起吧?”方子璞口齒伶俐,語氣裡帶著說不出的嘲弄。
文穎兒何曾受過這等委屈,她擰著一對罥煙眉,轉向周錦嵐:“錦嵐!”
“這裡是官家辦公之地,文小姐如此直呼周大人名諱,難不成也是文大人教的?”方子璞揶揄她。
周錦嵐忍著已經到達嘴角的笑意,半晌擠出一句:“方大人,女人家不懂事,算了…”
“你只不過小小一個翰林修撰,憑什麼如此訓斥我?”文穎兒惱羞成怒。
“憑這裡是翰林院大門,憑本官句句在理,憑我是你未來相公的頂頭上司。”小書生徹底垮了臉,咄咄逼人。
“錦嵐…”文穎兒又喚一聲。
方子璞正要開口——
“玉郎,算了…”
話剛說出口,周錦嵐自己都嚇了一跳。方子璞也愣在了原地,忘了辯駁。
25、始知相憶深
翰林學子們這些天忙碌得不可開交。能頂半邊天的周編修大婚在即,在距離好日子還有七天的時候告了假,在家一心一意操辦婚事。儘管周錦嵐自打進了翰林院就一直告假不斷,但此次卻是因為皇帝賜婚,誰也不敢說半個“不”字。
按理說,周錦嵐的這樁婚事對於整個翰林院上下來講,都應該是件喜事。但是有人最近的情緒卻低迷得不像話。人們私底下都在猜,因著周文詹一案的關係,方子璞入獄被打成殘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