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點頭,他參與了法幣發行的整個過程,當然清楚其中困難,法幣最終確立地位還是在平定兩廣事變之後。
“我在前線作戰兩年,自信對軍隊的狀況有發言權。”莊繼華站起來思索說道:“中國軍隊中的確有些爛部隊,中央軍和地方軍中都有,吃空額現象也很普遍,可我有些時候很難將這種吃空餉軌道腐敗中去,為什麼呢?國民政府付給士兵的軍餉並不高,而且大多數部隊都沒拿到全餉,物價奇高,成都重慶的物價還算好,河南山東的物價那才叫厲害,光那點伙食費,士兵根本吃不飽,這個時候空額就發揮作用了,可以用來補充部隊軍餉的不足。其次,中國士兵的受教育水平低,他們參軍前大都是大字不識的農民,你給他一枚勳章,不如給他一百塊大洋。”
“還有就是,”莊繼華猶豫著說:“中央現在已經背了個名,壞名聲,就是借抗日消滅雜牌,馬先生,您要縮減軍隊,恐怕這些人就會帶著軍隊逃跑,或者投降日本人,或者向gcd。馬先生,說句不客氣的話,如果採取這種動作,前線的軍隊我估計要減少四分之一。”
沒等馬寅初開口,身後卻傳來鏐先生冰冷的聲音:“莊將軍是擔心他們投敵還是害怕投共?”
莊繼華神色一滯,壓壓心頭的火氣,扭頭問:“那麼以鏐先生的意見,該做何處理呢?”
“對抗戰有功的軍隊就應該擴編,對抗戰無功的就應該縮編,乃至撤銷,省下軍費給有功將士。”鏐先生毫不客氣的說。
“那如何區分有功無功呢?”莊繼華接著問。
“那還不簡單,你是將軍,難道還不清楚那些部隊有功,那些部隊無功。”鏐先生毫不客氣的說:“如果連這點都不知道,我看你這將軍也是徒有虛名。”
馬寅初知道事情壞了,就算莊繼華不計較,可這事情恐怕就談不成了。果然,莊繼華轉過身,盯著鏐先生看了良久,臉上慢慢浮起一層笑容。
“說實話吧,鏐先生,有些時候我還真不知道該如何分清軍功,鏐先生大才,我說點情況,請鏐先生幫我分清一二,這些情況都是我親身經歷,絕非虛構。”
如果伍子牛或者宮繡畫在場就知道莊繼華開始準備收拾人了,馬寅初不瞭解莊繼華,鄧漢祥和劉航琛雖不清楚要發生什麼事,可卻知道接下來恐怕不是那麼妙,但他們倆看不慣鏐先生那派頭,成心讓他吃點憋,倆人安靜的坐在一旁喝茶,等著看戲。
鏐先生一時間有些錯愕,有些不知所措的馬寅初和梁漱溟,梁漱溟清清嗓子準備說話,可莊繼華卻沒給他機會。
“鏐先生,以南京保衛戰為例,我們從上海退到南京,這沿途,二十四集團軍、三十六師、八十七師、八十八師斷後,他們從上海近郊退到南京城邊邊,沿途喪師失地。後來溧水反擊,藍運東、安恩甫率兵反擊,一舉殲滅上野旅團主力,擊退日軍近百里,此後孫震將軍指揮一零二軍在廣德展開反攻,殲滅日軍兩個師團大部。戰後論功,您說他們那支部隊的功勞更大?”莊繼華皺眉問道。
鏐先生愣住了,他想了半天,忽然冷笑聲:“莊將軍是在考我呀,將軍不是已經論功行賞了嗎,還用我這老朽再次評論?”
“論理喪失失地,是罪大惡極,軍隊戰鬥力極低;攻城略地,殲滅頑敵,是莫大的功勞;可是戰爭不是這樣,有啃骨頭的仗,有吃肉的仗。撤退斷後,掩護全軍,這就是啃骨頭,溧水反擊,廣德反擊,雖然殲敵不少,可對戰役的貢獻卻不如二十四集團軍,三十六、八十七、八十八師。”
“同樣道理,第一次津浦路作戰,張自忠龐炳勳堅守臨沂,部隊損耗超過八成,卻依然死戰不退,換來了臨沂反擊的勝利。第二次津浦路作戰,鄧錫侯將軍指揮南線阻擊,張自忠龐炳勳湯恩伯在西線阻擊,孫桐煊孫連仲堅守泰山防線,這些都是啃骨頭的仗,但他們的貢獻都不下虞城反擊時的快速縱隊,可以沒有他們的犧牲,就沒有虞城反擊的勝利。”
“同樣以裝備論,張自忠、龐炳勳、孫連仲的部隊,他們的裝備很差,特別是龐炳勳的四十軍,可以這樣說,有些士兵連槍都沒有。可就是這樣的部隊,在臨沂大戰中,卻沒有一個人逃跑,師長都在一線拼刺刀,將號稱鋼軍的板垣師團死死拖在臨沂,話又說回來,他們吃沒吃空額呢?我告訴你個事實,他們也吃,照樣吃空額,否則就沒法帶部隊,可以這樣說,只有中央軍的”
鏐先生啞口無言,他沒想到大肆宣傳的捷報後面還有這麼多故事,剛才咄咄逼人的氣勢當然無存,可莊繼華還是沒打算放過他。
“書生意氣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