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天氣這麼壞,只好先來這裡躲一下,等雪停了再說。”
楊滿取下圍巾,上面的雪落到地上,瑩瑩的一片。屋裡沒有生火,幾乎跟外面一樣的冷。
喬正僧看到了,於是便說,“你歇會兒,我去燒水。”
楊滿聽了嚇一跳,急忙回應,“不用不用……還是我去吧。”
對方卻沒言語,看了他一眼便出去了。但是要喬正僧動手幹活,自己則等在屋子裡,這種事情楊滿無論如何還不能適應。
看到楊滿跟了出來,喬正僧也沒理會,他推開隔壁的房門,徑直走到灶臺前生火。
柴是現成的,缸裡也有水。楊滿頭一次看喬正僧幹這種粗活,驚訝的發現自己插不上手。對方說不上多熟練,但也沒太大困難,幾股煙過後,那些乾燥的枝條便溫和的燃燒,生出通紅又服帖的火來。
喬正僧讓出一把矮椅,示意楊滿坐下來烤火。於是楊滿坐到爐邊,打量周圍。與隔壁那間不同,這屋子大了很多,但也髒亂了很多。炕上光禿禿的,連個鋪蓋都沒有。
“暖氣還來不及裝。裡面的屋子都太破了,沒法住人,只有把這排傭人房先修一下,讓工人們住。”
楊滿問,“那工人呢?”剛才他進來,可是一個人都沒看見。
喬正僧答,“馬上過年了,都下山了。”
楊滿這才猛地記起,沒有錯,後天便是年三十了。
看門外這雪的勢頭,恐怕是要留他們在山上過年了。這時候楊滿想到秋雁,連忙問喬正僧,“我乾孃……她怎麼樣了?”
喬正僧正在捅火,頭也不抬,沒好氣的答,“活著,沒死。”
既然對方不想提秋雁,楊滿只好打住。他想問喬正僧是怎麼找到他的;想知道自己到底在哪裡,離天津城多遠。
毫無疑問,宅子的新主人就是喬正僧了。他還有點好奇為什麼要買下這裡。就算這地方山林秀麗,可房子老的不像樣了,修起來比重建還費事。
這麼多問題壓在心裡,楊滿一句也沒問出口。他體諒喬正僧的勞苦,想讓他歇一會兒,或者說,把提問的機會讓出來。經歷了這麼多他知道,對方不可能沒有想問的。
木柴燒得噼啪響,兩個人盯著爐膛裡的火苗四散,沒過多久果不其然,喬正僧開口問楊滿。“你該跟我說一下,這段時間過的怎麼樣?”
這個問題楊滿不知道怎麼答,他在廖枯人那裡吃飽穿暖,被人伺候著,過少爺一樣的日子,除了不自由,沒其他可抱怨的。
喬正僧看他支支吾吾,嘴角泛起一絲冷笑來。“看來真的不錯,怪不得不想走。剛才是我太性急,沒怎麼問就把你帶出來了。”
“我不是不想走。”楊滿急忙否認,“本來他們明天就要下山……如果不下雪的話。黃副官答應送我回家……”
“那麼我不該來?或者是,來的不是時候了?”
楊滿找不出理由來反駁,他很喪氣的發現,喬正僧的賭氣話竟然是真的。無論他來不來找自己,事實都驚人的一致:不下雪他可以下山,反過來一旦下雪,人就只能滯留山上了。
唯一的區別就是,他現在跟喬正僧在一起,在這個破落的大宅裡面自己動手生火,不知道還要渡過幾個夜晚。
想到這裡,楊滿是沒有絲毫不悅的。
水滾了,喬正僧直接舀了一杯遞給楊滿,然後又抓了幾把米入鍋,蓋上鍋蓋,看樣子是要熬粥。
楊滿凝神看他的一舉一動,實在是覺得稀奇。
做完了這些,喬正僧又重新坐下,對上楊滿的視線,一字一句的說,“如果你願意,我也可以把你再送回去。”
楊滿搖頭。
“當初從小春樓出來,我沒有與你籤任何契約,所以你不一定要跟著我……”
不自覺的,楊滿的唇微微張開,他著實驚訝了。喬正僧的意思很清楚,他萬萬沒想到,事情會是這個發展。對方帶他出來,是準備打發他的。
喬正僧接著說,“用你的話說就是,並沒有賣給我。你要走,我是沒有權利阻攔的,所以大可不必偷偷摸摸行事。”
到這裡楊滿又聽不分明瞭,就算他真的有過這個念頭,但實際行動上沒有任何表示,喬正僧是怎麼看出來的?
好在喬正僧從來開門見山。一張紙送到眼前,一眼看到落款處的江南船廠字樣,楊滿便明白了。
無可辯駁,楊滿沉默了。這張聘書放在家裡一週有餘,拖著沒回復,是因為他躊躇著,到底要怎麼告訴喬正僧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