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快哭了。楊滿跟他玩了幾日,有了交情,便自告奮勇的幫忙。
楊滿在小春樓混的熟,去廚房偷了點酒食端上去,就騙過了樓上的侍衛。他進了房間就衝著正在尋歡的道臺大人說,“你家夫人病的快死了,大人趕快回家看看吧。”
廖藏林又驚又怒,但他並沒有當場發飆。而是穿好了衣服下樓,帶著蹲在大門口進不來的兒子,一道回家了。
之後的事情,廖枯人便不知道了。楊滿卻此生難忘。
廖藏林如何回到小春樓,強權壓迫,執意要買下楊滿。如何將他帶回家,鎖到一間屋子裡,折騰了兩天三夜。
他乾孃四處求告,想盡辦法,終於求得道臺大人放他回家休養幾天。秋雁來接他的時候,他覺得自己快要死了,乾孃是他這世上唯一的親人,能夠最後見一面也不壞。
後來秋雁把他藏了起來,拼了一死,騙廖藏林說人跑掉了。大人一鞭子下去,破了一個女人的相,又差點把她的腿打瘸。
屈辱的往事久埋心底,如今再挖出來,已經不復當初錐心的痛,而是化作了蒼涼的底色,永久的鋪在了他的生命裡。
楊滿淡淡的說,“你說你家有一艘裝在玻璃瓶子裡的船,約我過來看。其實我來了,只是被關起來了。你們家西進有一個小院子對不對?種了很多美人蕉。”
這次輪到廖枯人墮入地獄,他的心像被捏緊了那麼悶,又像是被撕開了那麼痛。他當然知道那個地方,那是他父親的書院,從來不讓閒人進出。
然而現在說什麼都沒有用,包括那些誠懇的道歉。明明知道對彼此都是傷害,他能不去探究麼?探究完了,可以不拿來利用麼?
無可逃避,不可推卸。廖枯人想,他不是他父親,他不能自欺欺人。
“你想要什麼都可以,小滿,你跟我說。你不是一直想要造一艘船麼?我幫你辦一個造船廠,在哪裡都可以,天津,上海,還是廣州?”
楊滿卻搖搖頭,“你不用補償我什麼。”
“為什麼?”
“你沒有做錯。”
沒有做錯,該死的我當然沒有做錯!這句話不用楊滿告訴他,從開始計劃行動的那一天,他就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自己。
無論手段多麼低劣,無論牽扯朋友多麼無辜,都他媽的沒有做錯!
因為如果不這麼做,就要繼續打仗,打仗就要死人。他這麼做,救了無數的人。這一點,楊滿也非常清楚。
但是為什麼有人付出代價?為什麼這個人是他?這些本該是楊滿的問題,現在困擾著廖枯人。他必須做些什麼來彌補一下,好讓這個世界公平一點,也讓自己好受一些。
但楊滿堅決的說,“我不需要。”
既然傷害無法抹平,那麼如此的執著給予,到底是為了誰,廖枯人自己也說不清了。
被對方糾纏的實在受不了。最後楊滿只好說,“我不需要你的補償來提醒我,這是我付出屈辱換來的成就。”
施者不能授,失者不能受。
這真是個失落的夜,就連月色也清清冷冷,不給人一點暖意。
廖枯人親自送楊滿出府,親自開啟車門送他上去,親自關上車門隔著窗戶看他。這一刻他發現,自己無可避免的繼承了父親的審美。也或許這只是對方的本來面目,而他以前來不及察覺。
車子開動,緩緩離去。
黃鶴出來看到,月下佇立著一個失意的人。
李太白那首秋風詞怎麼說。秋風清,秋月明,落葉聚還散,寒鴉棲復驚。相親相見知何日,此時此夜難為情。
因為太出名,簡直耳熟能詳。但這個時候也唯有它才能形容,此夜此景,此人此心了。
第24章
楊滿去見了廖枯人,喬正僧是知道的。因為秋雁不敢直接來找他,託吳麗環打了個電話過來,說楊滿被幾個當兵的帶走了。
喬正僧隨便問了幾句便知是北洋軍的人,於是勸他們不用擔心。
廖枯人不會傷害楊滿,但放下電話的喬正僧,心思卻有點靜不下來。他想起來自己還沒吃晚飯,就駕車去仙月林。
在那裡遇到吳麗環,隨口問了幾句舞廳的近況,又問楊滿最近還過不過來。吳麗環回答說,來的少了,有時候一個禮拜也見不到他。
隨便吃完了一頓飯,喬正僧又回到辦公室。以他國民政府工商部參議的身份,往廖枯人那裡掛個電話,倒也是可以。但是廖枯人與楊滿是兒時結伴的朋友,誤會澄清後,說不定還能把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