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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哭著醒來,不斷地重複。

柯睿熙再一次出現在她的視線之內,就是在她哭暈過去之後,第一次醒來。看到他,她又哇哇地哭了起來。

每一次蔣小姜哭柯睿熙都不說話,只是立在那兒,用那雙彷彿能望透人靈魂的眼睛,幽幽地看著她。直到她停下來,他才會說話,那時候柯睿熙說得最多的就是對不起。她紅著眼睛朝著柯睿熙嘶喊著“為什麼你要來這裡”的時候,他愧疚地低下頭,在他身後承擔著他所有責任的母親,跪在作為死者家屬的蔣小姜和她媽媽的面前一直說對不起。

從那時候開始,幾乎整個夏天穿著職業制服的女人都會帶著她的兒子來到她們家,在狹小昏暗的空間裡,他們陪伴著她們走過了生命中最痛苦的時光。

也是在2000年的夏天之後,“對不起”這三個字不斷地重複,穿透了蔣小姜的悲傷,那股仇恨漸漸轉化為依賴融化在心裡。後來她在想起為什麼仇人會變成朋友的時候就會想起這件事,結論是:是不是女孩子都特別容易哄,只要對方裝出一副很真誠的樣子,並且執著地將這副樣子保持一段時間,再大的錯都可以得到原諒。就是這樣的立場不堅定,就是這樣的掉以輕心。

第20節:第一章六年之痛(9)

也就是在這個夏天,蔣小姜不再叫小男孩的媽媽“阿姨”,而是親暱地稱為“言姨”;她也不再叫小男孩“喂”,開始叫他“柯睿熙”,一切都從那時候開始改變。

六年的時間,柯睿熙在蔣小姜的心裡有了一個屬於他的房間,在那個房間裡擺放著各式各樣的盒子,每一個盒子裡面都裝著屬於蔣小姜和柯睿熙的回憶。可如今2000年已不再,那個夏天也已經沒有辦法重複,那時柯睿熙卻深深地刻在蔣小姜的心中。

柯睿熙,你不記得了嗎。2000年的那個立夏,當我受傷的心慢慢開始接受你的時候,我們曾一前一後在這條小巷裡奔跑著,那個時候你還興奮地說這裡遠遠比你住的小區要好玩。現在你都忘了嗎?蔣小姜在內心持續無聲地念著這句話,一直唸到她的眼淚可能在下一秒就跌出眼眶,她才發現自己真的已經中毒太深。

劃開弧線的半圓,原本是屬於不同位置的人,因為一場變故而被安排在一起,應該是很勉強的事情吧。

六年前也曾聽過兩位母親的言笑之談,比如一方說以後小姜就嫁給我們睿熙吧,另一方笑呵呵地表示贊同。

如果說小時候編織過那件叫做愛情的毛衣,那麼,那時候一定想過要給柯睿熙套上。這種單方面的幻想也不是沒有過,不然怎麼算是女孩子呢?心思細密,想像力豐富,這一類的形容詞總是會被語文老師安在身上。雖然不知道算是優點還是缺點,但至少明確知道這一些天生俱來的性格特質都是沒有辦法輕易改變的。

【4】

蔣小姜與柯睿熙就這樣無聲地走在去學校的路上,腳步踩在腳底的石板上,可以聽到腳下的聲音,以及感覺到起伏的觸感。

天空中移動著鉛灰色的雲朵,重重地壓在視線裡,一點一點覆蓋頭頂的那一片狹長的空間。被遮擋了的太陽依舊銳氣未減地發揮著自己的餘力,壓軸的光線透過淺白的雲層翻轉在高層建築的玻璃上,然後再到達這裡。

坑坑窪窪的地面上翻騰著潮溼的氣體,眼不可見,卻足以穿透人的身體,略帶清涼的氣體通透全身。儘管永遠沒有辦法接受第一縷的陽光,在冬季來臨時也無比陰冷的小巷,卻在夏季最悶熱的時刻,保持著獨有的涼意。

第21節:第一章六年之痛(10)

“其實你理科成績也不錯。”柯睿熙突然說。

“呵呵,”蔣小姜悶著頭,依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肯定沒有辦法被分到同一個班級吧,我感覺這次分班考試還是不行。”

“不行的話,就讓我媽去找下教導主任啊,肯定有辦法的嘛!”

“不要麻煩言姨,其實不和你同班,我也不會怎麼樣”

“呵呵,”柯睿熙揚了揚眉,柔聲說,“是嗎?”

蔣小姜恨恨地想這樣的表情真是十足的欠揍,但是卻叫人沒有辦法拿他怎麼樣。六年的時間足以讓一個人將你瞭如指掌。你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語,都逃脫不了他的眼睛。他知道你說的每一句話代表著什麼,知道你的每一次微笑,每一次垂淚都與什麼有關。蔣小姜與柯睿熙就被這些潛定律限定在了一個框架內。哪怕她一而再再而三地否定他嘴角輕揚的笑意,也沒有辦法逃脫自己心底深切的紋路。

蔣小姜也知道自己的成績不如柯睿熙好,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