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來,“欠了多少債?”
“一千四五百兩金。”
這數字一出,顧呈沉默了,過了一會,他放緩了語氣,“然後呢?”
“家裡欠的債太多,家裡唯一的男丁又入了獄,債主打上門來,說要發賣我和小妹。我沒辦法,便換上男裝,假扮成柳文景,應下三個月的還債之期。然後,我趕到歷陽,在知道有一批鹽貨可以下手後,便用調虎離山之計,騙走了那些守衛之人,偷了一船鹽。誰知道,我們剛剛把鹽藏好,還沒有鬆口氣,就遇到了鄧九郎,他們正蒙著臉在殺人,我,我給碰了個正著……”
即使是現在提到這事,她還是冷得一陣哆嗦。
就在她冷得縮成一團之際,身前被一陰影罩住,然後猝不及防之下,她被一個懷抱緊緊摟住!
不過那只是一瞬,柳婧還沒有反應過來,顧呈便忙不迭的,像是受了驚嚇,也像是厭惡了一樣,急速把她一放,猛然退後兩步。
他重重地落坐回自己的位置,猛然掉頭看著車窗外。
直專注地盯了外面一陣後,顧呈優美冷漠的聲音才再次傳來,“被殺的都是什麼人?”
“我不認得。”
“穿著如何?”
柳婧尋思了一會後,把那些死人的衣著胡亂的形容了一下,又道:“我當時嚇住了,沒有細看。”
“恩,說下去。”
“就這樣,當時他拿走了鹽,卻給了我金,我還了欠債後,又遇上他幾次,便這樣熟悉了。”
良久良久,顧呈的聲音才低低地說道:“事情已過去了。”說了這句似是安慰的話後,他強硬地命令道:“以後不可再與他見面。”這話一出,柳婧卻無法回答了。
第六十章 此九郎彼九郎
柳婧無法回答,她不能跟顧呈說,她已跟鄧九郎簽了賣身契。
其實也不是不能,而是這樣一說後,她又得向他解釋,為什麼她會跟他籤賣身契,他們是什麼時候有這麼多糾葛的。現在的她,與現在的顧呈,連普通朋友也算不上,她不想向他交待那麼多。
而且,剛才他詢問那些被殺之人的衣著,也令得她不樂意再深說下去……這兩個人,不管誰有什麼來頭,都與她無關。她只想救出她的父親,這節外生枝的事,斷斷不能做。
柳婧這般低下頭什麼話也不說,那就是在沉默的抗議了……他讓她離那姓鄧的遠一些,她竟然跟他沉默抗議!
顧呈的雙眼越發濃黑,而這麼片刻,馬車中也變得寒冷之極。
柳婧打了一個寒顫後,突然不想再這麼與他呆下去:對她來說,他與她遲早要解去婚約的,到時就算相遇也是陌生人。有了這種想法,柳婧連在他面前維持形像的想法也沒有。
當下,她垂著眸輕輕地說道:“我該走了。”她也不看向顧呈,伸出頭朝著那馭夫叫了一聲‘停下’後,轉向顧呈,也沒有看向他,只是福了福,低聲道:“顧家郎君,我得去牢中見過父親了。”
她曾經向他求助,請他幫忙救出自己的父親,卻被他所拒絕……這對有婚約在身的人來說,顯得相當的冷漠無情。所以,柳婧這話雖然說得平常,卻實是擠兌顧呈,讓他不好強求於她。
在說出這句話,令得馬車停下來後,柳婧低著頭便跳下了馬車。一下馬車,她也不向回看一眼,提著步便擠入了人流中,不一會,便混入滾滾人流,不見蹤影。
……果然都是那無情之人。
這一邊,柳婧一下馬車,還真僱了一輛牛車,轉身便向監牢走去。
這陣子吳郡著實有點人心惶惶,她到來時,那幾個獄卒也無精打采的,見她來了,只是行了一禮便把她送到了關押柳父的牢房外。
那獄卒走後,柳婧扒著鐵欄杆,輕聲問道:“父親,這吳郡可有你識得的精通金石雕刻之人?”
柳行舟這陣子吃好睡好,還長了一斤,看到女兒過來,這個年已三十好遠的美男子,溫文地轉過頭來,那雙鳳眼中,滿滿都是對女兒的慈愛。
聽到女兒的問話,柳父先是一怔後,轉眼點頭道:“有兩個。其中一人就在吳郡城中,與父親有點交情。”
柳婧聞言雙眼一亮,高興地說道:“還請父親手書一封,我想求他為師。”說罷,她把從街中購得的一堆紙帛遞給了父親。
柳父在這牢中無事,柳婧每次前來,都會帶上筆墨書冊之類。現在他這小小的一間還擺了一幾一榻,再配有這上等監牢特有的天窗,還真有了書房的感覺。
“好。”柳父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