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回過神來,臉上的各種算計已經被興奮和激動所代替,張了張嘴,終於開口道:“那顧總您提供的牛犢羊羔、牧草種子啥的,這些錢……我們可能都拿不出來。”
顧爽抿抿嘴,微微一笑道:“其實,我還有第三套方案。那就是你們先不用急著管養殖這一塊,先種牧草。這樣你們的投入很小,幾乎和你們每年買糧種的錢差不多。而且見效快,我提供的牧草種子一年可以收割三茬,兩三個月就能見到錢,種一年下來,你們手裡也就多多少少有些錢了,到那時,再開始投入養殖,既有了牧草基礎,也有了資金基礎。呵呵,當然了,這都需要你們自己拿主意。我所說的只是我們公司的計劃,你們不樂意,我們也可以去別的地方種草養牛,咱門口外,別的不多,大荒甸子還是有的是的。”
顧爽這一番話說的,就不僅是單純的親近了,而是隱隱露出一些做生意的現實和冷酷來。
她是想來幫助他們脫貧不錯,但若是好心還被人當成傻子來訛詐哄耍的事兒,她也不會幹!而且,顧爽也深知,自己不是救世主,能夠做到的就是將他們有些許改變,激起他們努力奮進的信念。所謂授人與魚不如授人與漁,說的就是這麼個理兒。
趙大壯乾巴巴地笑了笑,道:“那是,那是,這事兒顧總是一片好心,村民們也自然要自己拿好主意。至於三種辦法……那個,我也會去考慮考慮……”
顧爽笑著站起來,向趙大壯點點頭道:“也好,我在這裡住兩晚,後天一早才走,明晚之前趙村長給個信兒就行了。”
“好,一定,耽誤不了!”趙大壯點頭笑著退出裡間,揚聲朝著另一間叫,“虎頭,回咧!”
“噯,來啦!”趙寅生答應著,笑呵呵地從禮物裡跑了出來,豐潤的臉細膩光潔,紅撲撲的,很是好看。
趙大壯瞥了兒子一眼,心中暗歎,虎頭這樣子,人家實實在在是好生待承的,想來也不會對他們這些窮百姓有什麼壞心思。唉,也不怪他當壞人,他也是實在有些不敢相信天上也有掉餡餅的時候啊!
趙寅生父子離開,顧爽也去簡單洗漱了,和寶寶、吳強媽媽睡到了西里間的炕上。寶寶顛簸了一路,躺下沒多大會兒,顧爽一個小故事還沒講完,小東西就睡著了。
顧爽還沒有睡意,聽著那邊吳強的媽媽也沒睡著,於是開口道:“大嫂,你一個人在家,想必很惦念吳強吧?”
吳強媽媽淡淡的一笑,道:“沒,沒,吳強能跟了您去是他的福分……我看那孩子胖了不少,那身上的衣服也貴著呢吧……唉,我們母子夠感念您的恩情啊,等吳強將來長大了……”
當孃的心最細,一見到吳強,吳強媽媽就看出了孩子的變化,胖了,面板細了,白了,手上沒有凍瘡留下的傷疤,那說明凍瘡早就被治好了。而且手指掌心裡面板細軟,看得出並不幹什麼重活。身上的衣裳乾淨整齊,簇簇新的,若不是認得自己的孩子,吳強媽媽幾乎以為站在她面前的是城裡來的小小子。
顧爽被她這一番話說的有些哭笑不得,讓她這麼一說,顧爽怎麼感覺自己都快成了那黃世仁了?好像正在逼著她賣兒子似的。
“停,停,大嫂,你聽我說,”顧爽笑著止住了吳強媽媽的感恩戴德,然後道,“大嫂,我看你自己在家也挺難的,孩子不在家你也天天掛念著,我那邊倒是有些活計,你要是願意過去的話,一來可以掙點兒錢,二來也可以就近照顧一下吳強。也免得你天天在家裡掛記著。”
沒想到顧爽會說出這麼一番話來,吳強媽媽半天沒能反應過來,先是不敢置信,然後是高興不已,再後來,卻是重重地猶豫,沉默了好半天,吳強媽媽終於道:“顧總,我知道您是為俺們娘倆好,可這事兒,我想明天和強子商量一下……”
“嗯,也好。”顧爽答應著,“不早了,大嫂也累了一天了,睡吧,晚安!”
“晚,晚,晚安……”吳強媽媽磕磕巴巴地說了個晚安。
顧爽暗暗笑笑,也不再難為這位厚道老實的婦人,伸手摸了摸寶寶身上的被子,閉上眼睛,雖然呼吸間充斥著帶著陳舊氣息的土腥氣,竟也很快就睡著了。
第二天,顧爽在生物鐘的慣性下,仍舊一大早就醒了。睜開眼,入眼灰黑色屋頂,灰濛濛的牆壁讓她有片刻的怔忡,隨即才醒悟過來自己身在何處。
坐起身,睡在炕尾的吳強媽媽卻已經起床了,被褥疊得闆闆正正的。顧爽搖頭苦笑,一直以來她就覺得自己已經夠勤快的了,可相比吳強媽媽這個勤勞的普通女人,她卻仍舊是自愧弗如的。